吴雪梅一把抓着我的胳膊,或许她也十分紧张,以至于抓得我有点生疼,她瞅着面前暗涛汹涌的白雾,极为害怕说:“你别害怕,这是山壁和高楼相撞生成的盘旋风,一年发生不了一次呀,今个却让我和你撞见了。”
我见她先害怕,我心想完蛋操了,指望你没戏了,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缝,你家跟前你都摸不着门路,还把外人往死里带,这不坑死人吗?我怒火中烧,毫不客气说:“你家还真是龙潭虎穴啊!盘旋风上下盘旋,怎么一股脑地落下来了?”
吴雪梅说道:“我妈说山壁下面有个天地风眼,新城公主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她的墓葬没有点风水特点能埋在这吗?我妈说这个风眼是天地之眼,可以上天遁地、穿越古今。”
我惊悚莫名说:“天地风眼再好关我屁事啊,雾蒙蒙一片辨不出东南西北,我俩往哪逃?刚才你家门口还看得清楚呢,一会功夫什么都看不见了,脚下的路也看不清了——不会遇到鬼打墙吧?你家可是阴宅啊。”
吴雪梅慌乱了神,叹口气说:“别瞎说!肯定不是鬼打墙,大白天的闹什么鬼呀,是自然现象,但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它,以前住在学校,半年才回来一次,我估计个把时辰就过去了吧。”
我青着脸说:“怪不得出租车司机得知你家住十三号楼打死不进来,连钱不要就跑了,进来还不得车毁人亡!什么雾啊,怎么像一块白布遮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要不然原路返回吧?或者喊人救命呀!”
吴雪梅死死拽着我,叮嘱说:“别乱动,附近好几个大坑,不小心掉进去不死也得摔残废。喊人没用,没人听得见,这个地方根本没人来,没有别的办法,眼下只能等——”
我带着哭腔说:“等死啊!雾不可怕,这么大的风可危险了,自高而下的旋风不会带下落石吧?”
吴雪梅不假思索说:“我妈说之前有石头落下的,所以旁边挖了几个大坑,就是储存落下的石头,要不然处理起来很麻烦。”
我恨恨地说:“你早说嘛,咱俩顶口锅来,这下好了,倒霉的话,那可是脑浆迸裂啊。”
吴雪梅叹气说:“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你真是我的活菩萨!”我埋怨说,“今个认识你真是缘分,你这是找我来陪葬来了,那么多人,你找别人不行吗?。”
吴雪梅一听我这么说,她还急眼了,冷冷地说:“你长得帅呀,我拉一个人怎么也得像李世民那样雄才大略之人啊,要不然我这一靓女多冤枉。”
我哭丧着脸说:“姑奶奶呀,我就是写字牛逼点,唐太宗那是皇帝啊,我就是一可怜孤儿,这辈子没风花雪月呢,今个就被你摧残了,你说你大富大贵的你不找,偏偏找我一蝼蚁,你是不是瞎了眼了?”
吴雪梅或许知道此劫难逃,忽然啜泣说道:“雪山红梅啊,我的命里就有你呀,别说你是孤儿,你就是个要饭的,那也是命中注定啊。”
我当时就愣住了,浑身颤抖说:“咱俩不是邂逅啊,是你设计的呀?”
吴雪梅悲声叹道:“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她话音刚落,轰隆隆从对面山壁落下一片巨石,天崩地裂,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砸在身上绝对成一摊肉饼。吴雪梅这首词可谓是柔肠寸断,这个时候谁有闲心欣赏雅兴啊,我仰天长叹道:“壮志未酬身先死,算命先生说我是一帝王相到死都是寿终正寝,今个我算知道被坑了,被乱石砸死的命啊!”
吴雪梅嘴里啊了一声,像是发觉什么,紧接着一根绳子牢牢地套在我的脖子上,头顶一个声音喊道:“你俩抓着绳子往上爬!”
这个时候活着最重要,别说一根绳子,就是一条毒蛇伸过来,老子也敢抓着。
我和吴雪梅使劲往上爬,我脚刚离开地面,脖子一紧,怕被勒死,使劲憋着呼吸,感觉被一股力量提起来,然后横着往前飞去,我心想这下完蛋了,没被石头砸死,也要撞死在楼上。
头顶一个声音又喊道:“双脚前蹬!蹬住了!”
我刚踢出去,双脚砰地一声踩在楼壁上,身子猛然一震,震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那个声音接着喊道:“快爬!已经安全了,千万别掉下去摔死!”
我想这人是谁啊,真牛逼,我和吴雪梅啥也看不见,这人却能临危不乱,除了天降神兵,我想没什么人能做到。心里不停地骂娘,老子活着最好,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吴雪梅!
爬了差不多七八米,一只看不见的手扯着我的双脚拽了进去,我咣铛一声被摔在地上,于是眼前一阵子乱冒金星,恍惚中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妇女站在跟前,她手里抓着一根绳子,我头往旁边一歪,却看见吴雪梅躺在前面,兴许她先到了,此时正担心地看着我。
见我没事,她竟然趴在地上俯首而哭,长发垂地,双肩起伏,哭声幽怨而又悲伤……
我心软了,本来一肚子的火气,此时荡然无存,不管如何吴雪梅还是担心我的,她没有错。我勉强坐起来,本想站起来装装样子,可是撑了两下依然力不从心,索性盘腿而坐,呵呵笑着说:“我没事呢,你哭个什么劲呀。”
中年女人一定是吴雪梅妈了,因为娘俩长得很像。她扔掉手中的绳子,看了一眼窗外,如释重负说:“走了!”,接着扒拉着指头划拉半天,仰面沉思许久才落寞地说,“不应该啊,这是为何呢?”
我心里觉得挺好笑的,救人这事我是感激的,但你继续装神弄鬼就没意思了,这事我见得多了,无非造声势,给人先声夺人的下马威。
我没当回事地问道:“阿姨还能为什么?我早不来晚不来,一来就来了,还不是因为我吗?”
吴雪梅妈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一脸吃惊的表情,不用说,肯定因为我长得像她老公,良久之后,先叹息后顿足说道:“确实长得太像了,你跟他年轻时一样!看来快要开始了!这是先兆!”,随即爱怜地看着吴雪梅,说道,“闺女你哭够了也好,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以后想哭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