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安静呢。
程白快步穿行在教堂后的小巷之中,一直紧绷的心弦少有的放松了几分。
街上也没有一个卫兵或者狩灵者,跟教堂那边的差别真大呢。
也是,这么紧张的关头,所有可用的力量恐怕都被调去疏散和保护平民了,这里看不到人影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情况呢。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尽早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彻底隐藏起来,或者说,逃离这座城市。
不管是那个疯厨子还是镇守在这里的狩灵者,这些人恐怕都不太乐意在这座城市里见到一名像他这样的灵蚀者,后者在明,前者在暗,自己在缇彻尔的生存空间令人堪忧。
而这场由沃夫特掀起的混乱,或许是他逃生唯一的机会。
能否在这场动荡中汲取足够的资源与信息,是他逃离缇彻尔城的关键。
不管是卫队,平民,还是那个在黑暗中策划一切动乱的人,此时都在为了他们的目的而努力,自己也必须加把劲才行。
嘶这种自己在自己身上插旗的既视感......是错觉吗?
不过,他到目前为止采取的行动都还没有白费,今后也是,只要他不停下脚步,总有一天能......
呼阴冷的寒风在程白的背后呼啸而起。
莫名的恐惧感刺激着少年全身的感官,似乎那缕刺骨的冰冷中掺杂着些别的令人发慌的东西。
下意识的,程白抽身往前飞扑了一大步。
呲
他听到了衣物被划开的声音
背后脖颈靠下处传来微弱的痛感,被利刃剥开的衣物下是一道浅浅的血线。
显然,来者有着一个并不友好的目的。
想到这,程白冷静地在地上转了个身。
下一刻,黑色的匕刃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少年刚躺倒的位置。
“嗯?躲过了吗。”来人有些惊讶地低语了一声,然后身形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律刃[舞影]:“那些听不见音乐的人都以为跳舞的人疯了。”
寒风再起,程白起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那个刺客绝对仍未离开。
像是回应他的猜测一般,锋利的短刃瞬间从他背后的阴影中刺出。
类似于瞬间移动的能力?
程白侧身,但那柄藏匿于黑暗中的刀仍在他的左臂处留下了一处轻微的擦伤。
全身被黑袍包裹的刺客不言不语,一击之后反而背对着程白快速奔跑了起来。
而就在他犹豫追还是不追的时候,那个黑袍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墙角的黑暗之中。
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去,仿佛阴影的幽灵,从黑暗中走出,在黑暗中离去。
“灵类?”程白站在原地询问着,或许这个消融在黑暗中的影子还有可以沟通的可能。
而回答他的,只有掺杂着冰雪的寒风——
以及刺客从黑暗中挥出的匕首。
但这一次,少年的动作要比他更快一步。
程白一只手抓住他握匕的右臂,刺客慌乱地转头,耳边却响起了少年平静地询问。
“你就这么喜欢背刺吗?”
通常的,灵蚀者拥有着足以碾压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与感知力。
刺客睁大眼睛,一块长条形的物体在他的视野中迅速放大。
“食我砖袭啦,崽种。”
砖块下手,却并未传来程白预期中的触感。
“这都能跑?”程白低头,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影子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深了些。
熟悉的刺击再次指向少年的心脏。
“屡教不改呢。”程白侧身,挥拳,刺客在常人看来迅捷无比的动作在他眼中却是如此的缓慢。
灵能夺取人们生命与理性的时候,某种程度上也给予了他们与此对等的力量与权力。
人类在背负“灵蚀者”这一名号的同时,就已经被贴上了“灵类”的标签,不管他们承认与否。
程白的拳头落到刺客的脸上,传来的却是打在棉花上的触感。
下一眼看去,刺客的黑袍就像是融化一样消逝在了黑暗之中。
“这样吗......”程白看着他消失的阴影喃喃道,“我大概明白了。”
转身,挥砖,这一次面对他的利刃,程白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猩红的鲜血从程白的手臂上淌下,但比起这个,程白更在意的是手上武器所传来的踏实感。
刺客瘦小的身影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之后才艰难地融入在阴影之中。
“我不是什么慷慨的人,刺客先生,想杀我的话,你得先付出点代价。”
只有在保持形体的时候才会受到伤害的类型,这种设定我在上辈子可见得够多了啊。
你做好自损百的觉悟了吗,刺客先生。
程白的眼里又亮起了之前在工厂里面对瘦高男子时的疯狂。
然而,他这次对手的目的可要比前者要纯粹的多。
嘶
少年突然猛地颤抖了一下,紧握的砖块险些从手中滑落。
“刀上有毒?”
受伤的后背和手臂传来强烈的麻痹感,程白头一次感觉站着是件这么费力的事情。
黑袍的刺客仍蛰伏在黑暗的阴影之中,程白的方才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这名少年就算看起来再孱弱也改变不了他是一只灵蚀者的事实。
而对付这种未知而又疯狂的野兽,最好的收割机会还是在它力竭的时候。
不过.....天快黑了,自己得尽快才行。
寒意和痛感同时侵蚀着少年的身躯,一味呆在原地的举动无疑已经与“坐以待毙”划上了等号。程白意识到自己必须尽早做出行动。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自己唯一的胜算就是正面的交手,这名刺客的身手显然在自己之下,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条蛰伏在黑暗中的游鱼给丢上岸来。
钓鱼需要饵料,程白的理智和时间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再去精打细算自己的棋子与筹码。
很遗憾,这次疯狂与理性的斗争中,依旧是前者占了上风。
把他引出来,然后一举击溃。这就是他当下唯一的打算。
而就在此时......
哒哒
陌生的脚步声突然在少年前方的拐角处响起。
有人来了吗。
程白低下头,借衣领遮住了自己大半边面容,痛感已经让他失去了部分理智。
但几日来的经历仍让他深深地理解了所谓“无事生非”的道理。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
尤其是在这种大敌当前的情况下。
他把步伐放快了些,但来人却比他更快,没等他走到拐角,一截布满油渍的白色长袖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不会吧......”
程白头痛似地长叹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