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彻尔城,中央城区。
“痛感减轻了不少,看应该不是什么致命的毒素。”
程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龇牙咧嘴地为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进行着简单的包扎。
之前一直穿在身上的那件布衣因为饱经磨难的缘故已经变成了零碎的破布,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程白把它变成了处理伤口用的绷带。
就是可惜了这件大衣。
感受着背部破洞传来的嗖嗖凉意,程白打心底鄙视那个只知道背刺的刺客。
不过.....既然疯厨子和自己一样都是灵蚀者,那么那个一身黑的刺客应该就是当地的狩灵人。
玖凡曾对他说过,律刃的分配与维护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与管理,而且能够制作它们的技师和抑灵材料资源也被牢牢地掌握在官方手中,
至少在维尔希斯,几乎不可能出现非官方管辖的狩灵人。
当然,说这句话的前提得加上句“启示会的人员除外。”
等等.....宗教,宗教!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想到那儿是启示会的地盘。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个中立组织有着能让全部领导者乖乖闭嘴的本事的话,那么也只有“启示会”称得上这个殊荣。
类似于宗教的管理机制,掌握着大量的技师和狩灵人资源,不受任何国家和政府管辖,以对抗灵类为唯一目的的非暴力不合作维和组织......
照这个逻辑来分析的话.....自己在教堂里的行动,果然还是暴露了么。
那个一脸慈父样的老头给自己指路的行为,恐怕也只是为了找个偏僻的地方把自己给处理掉吧。
啧,真是好算计,如果那个刺客能再拖住他一会儿的话,程白估么着自己大概率得把命交代在那儿。
但就连他也没想到,那个总摆着司马脸的疯厨子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现在好了,就算教堂那边因为疑惑刺客的迟迟不归而派出更多人手,最后背锅的也只会是那个碰巧路过的疯厨子。
可惜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果随便派出个狩灵人就能把自己小命给收掉的话,那么他还是趁早找个深山老林钻起来去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吧。
作为灵蚀者,与他人发生冲突显然是不可避免的事,他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别的穿越者出门自带系统妹子老爷爷,自己这边缺只有一个满嘴跑火车的铁皮神棍,成天就知道圈圈绕绕什么“虚妄”和“永恒”,什么也不给就想着让自己去改变世界,隔这一副准备把他当成工具人来用到死的样子。
什么开启枷锁的钥匙是“正义”,说到底最后他能听懂的也就“正义”这两个字而已。
啧,某种程度上真是越想越气。
哎,希望这次事情过去自己能找个人美声甜的小富婆好好教教自己灵蚀者的能力使用之类的东西吧。
以一句荒唐的自我安慰为结尾,程白结束了自己的思索。
抱怨不过是无能者自我宽慰的借口,一味地把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在心上,最后也只能怀揣着这些虚无的想法死去。
把自己当成故事的“主角”而活的人最后都败在了他们编排好的故事中,程白清楚地认识着命运的反复无常。
至少他觉得世上不会存在那种主角从一开始就被追杀十几章的作品。
......
或许他意识到了,或许又没有。
......
很少有观众喜欢看那种赌客自知胜利的赌局。
......
现在还是趁早向内地进发吧。
民众和这座城的主要力量都被集中在用于避难西城区和负责边防的北城区,而通往内地的大门现在正处于防守薄弱的时机,以他的身手,晃倒几个普通卫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程白并不是个普通人,之前有人说过,在长期独处的时间里,他从不介意对自己的境遇进行最恶劣的揣摩。
也就是说,他有着与别人厮杀和独自逃亡的觉悟,而当下的情况,也只不过是在这些事情前加上个“穿越”的前提而已。
少年为自己右手打上最后一个绷带,稍作休息后便在积雪的街道上快步向自己的目的地进发。
中央城区众多的逃难者为他掩去了留在地上的脚印,再加上之前他特意做好的伪装,除非那些教堂的狩灵人能两招放倒厨子并且从他口中套出自己的消息,否则程白不认为自己有被发现的可能。
没想到吧启示会,这才是我的逃跑路线.....
“搜得仔细点,那家伙说不定就藏在附近。”
“不就是个云中小鬼吗,至于那么认真.....”
“哼,如果你知道那个云中人做过什么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想了,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在对付灵蚀者时比狩灵人还有用?”
“那边的两个,别聊了,找不到那家伙,今晚谁都别想放心睡觉。”
........
嘈杂的吆喝声在少年的前方响起。
或许那个疯厨子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靠谱。
深呼一口气,程白捡起一块石头丢向了自己对面的街道,然后一头扎进了旁边那条阴暗的小巷里。
哗啦玻璃被砸碎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自己是从教堂那边跑过来的,眼下这种情况的发生通常意味着他已经陷入了被包围的局势。
“这里!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围住那家店,那东西很危险,在副队长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快来!”
卫兵们的声音在程白的背后汇聚,但他们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少年逃窜的那条小巷内。
将身体隐藏在某个潮湿的草垛之后,程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不过是缓兵之计。
一旦等到卫兵们的包围圈收缩,面对整座城的围剿,少年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所以他得创造机会,一个能让自己突破的机会。
通往内地的道路大概率已经被封锁.......机会,那里会有机会呢。
程白突然把视线转向了缇彻尔的北方。
夜晚的黑暗已经彻底笼罩了这座北境的城市,但程白视线所及之处,却仍有点点蓝色的幽光与火花亮起,他甚至隐隐可以从那边传来的寒风中嗅到微弱的血腥味。
啧,这种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被逼上绝路的既视感......错觉吗?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该走了。
本想着能回到内地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可结果还是要跟那些灵类和狩灵人打交道吗?
不,或许从始至终,他们所驱赶的都不是程白,而是他身上所流淌的灵能。
他有些理解骑士所说的“见识诸多苦难。”是什么意思了。
或许有一天,这一切都会发生改变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程白犹豫着拨开了自己身前的草垛,准备向自己的目的地进发。
温软的手感从他的掌心传来,程白愣了愣,然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