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个人认为本章有点毒,但不知道如何改好,希望读者给予点评,谢谢)
【“想到夜晚的孤独,还有着孤独的剧痛,我就渴望在圣徒所不知的路上漫游,往何处去,往何处去?就在灵魂的外面也有深渊……”】
他是一个优秀的修士,优秀到近乎完美。这是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的感受,发自内心的赞美。
这一点即便是对他抱有敌意的人也是认同的,虔诚的信仰、谦逊的品质、认真的工作态度,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标志着这会是一位优秀的继承者。
因为他的优秀,也从未有人会把他当做是小孩子来看待。哦……尤其是那不苟言笑的面容……
不过现在这位优秀的修士如今却是深陷烦恼之中,因为一个在他看来无从轻重的主教,使得他和他的教父的关系闹得很僵。
心情烦郁的修士走出了那令他倍感不适的教皇宫,向圣山下走去。
有这般如灿星般绚丽璀璨的人物,那必定就会有衬托这些人物的芸芸众生,世界就是这样的两极化,就好像是善与恶,光与暗的关系一般。
没有黑暗就没有光明,如果强行抹杀掉痛苦和丑恶,那么所谓的幸福和美好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这些默默无闻的人们终究还是必不可少的。
米娅·芬迪斯,一个普通的姓氏和一个普通的名字,外加上普普通通的天赋和毫不出众的容貌让她在偌大的教廷里丝毫都不起眼。
没有存在感的她自然也被发配到了存在感极低的图书馆了。教皇宫有属于冕下的私人藏书馆,圣山上也有类似保管典籍的藏书馆,那里的一切都比这里有价值,所以极少会有大人物们来到这里,不过这也让她无形中清闲了不少。
当然,凡事也并非绝对,最起码大人物还是侥幸见过一两个的,虽然都是远远的惊鸿一面。
有身份尊贵的大主教,老人拖曳着一袭红色华贵教袍,一丝不苟地前行,仿佛不被世俗任何事物羁绊,自然不会留意到远处微微低头、眼神虔诚而敬畏米娅。
又比如刚刚进去的那位主教,至多就会对她淡淡的点点头,随后甩开衣摆再也不瞧上一眼。
而她见得更多的总是年轻的修士,年轻的修士们身上总带着少年强有的傲气,毕竟这些修士们都是教廷的储备人才,说不准以后会出几个主教,乃至大主教,又或者是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不过,貌似现在看来他们是没有什么希望触及那个位置了……
在连接图书馆两侧的地方有一条很长的大理石走廊,地面上绘有漂亮的花纹图案,如果没人在场,米娅就会偷偷调皮地在这里跳格子。
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米娅内心愉悦的想到。
正当米娅抱着书籍欢快的跳到走廊的中央时,一位身着黑色教袍的身影步入了她的视线,面容平静,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笑容,看起来会令人不自觉的疏远,但却不惹人生厌。
米娅猛地顿住了脚步,手中的书页散落了一地,米娅慌慌张张的蹲下身去捡拾书籍,面红耳赤,要知道她刚才的行径可不符合修女的信条,若是被这位修士举报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她可少不得要吃顿挂落。
不过似乎这位看起来有些严肃的修士的脾气似乎并不差,貌似极好说话。
“这么不小心的吗?我来帮你吧。”
希利尔斯发出了一声轻笑,蹲下身,身上的黑色教袍搭落在了地上。
说是修士,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只不过身上肃穆的教袍和沉稳的面容总会令人忽视他的年龄。
“唔……谢谢”
米娅尴尬的说道,希利尔斯不介意的摇了摇头,将书一本本的捡了起来。
他长得也很精致呢……
紫色深邃的眼眸总能吸引人的注意,暗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阳光的微粒倾斜在其中。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道打量自己的目光,希利尔斯抬起头正巧与米娅的目光对上,这样的目光希利尔斯已经不少见了,但是这么近距离的被一个异性打量还是第一次。
希利尔斯礼貌性的对米娅笑了笑,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教父说直勾勾的盯着一位女孩子看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毕竟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就没有什么异性,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这么近的接触呢。
这让自幼与一群老人生活在一起的希利尔斯心中产生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悸动。
也许是因为角度关系,太阳撒下的光线透过精美石柱斜射向他,在他身后绽放,格外璀璨。
米娅怔怔的望着希利尔斯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耳尖的颜色却是红红的。
“抱歉”
希利尔斯有些紧张的轻声道歉打断了米娅的遐想,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这位不知名修女的手,希利尔斯的脸眼见着带上了些许红晕,再也保持不了刚才的平静了。
“没有事的”
米娅惊讶的发现这位修士居然比自己还要羞赧。
看来这应该是一位恪守教义的贫寒修士吧?要知道那些有背景的修士们见多了世面总不会这样内敛的。而且他的手指上还有茧子,这可不是养尊处优的人能有的东西。
“你的书,很抱歉,我的出现吓到了你。”
希利尔斯双手拿着捡起的书送到了米娅的手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米娅的手,感受到了希利尔斯的目光,米娅将手缩进了袖子。
米娅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安的望着希利尔斯问道:
“你不会将我失礼的事情告诉司铎吧?”
“不会的”
见米娅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希利尔斯不由自主的笑了一声。与看起来难以相处的面容不相符的是,希利尔斯的声音极其的温和,若是米娅有幸听过老教皇的训教,那么就会惊讶的发现面前的修士不论是语气还是语调都与冕下相差无几。
“谁能一直保持着端庄的样子呢?人总是要放松一下的,就连圣徒都不意外,何况是我们呢?”
希利尔斯脸上保持着圣职者特有的笑容,一种极富感染力的笑容。就连他的笑容都是有人特意教导过他的,甚至他的教父还有亲自调教过,只不过他通常会忘记怎么笑罢了。
“如果你没有什么要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的教父还在等我。”
不远处的挂钟似乎是年头有些久了,走针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希利尔斯向挂钟看了一眼,指针已经远离了十二,希利尔斯在心中叹了口气,望着米娅轻声说道。
“唔……”
米娅轻轻的点了点头,希利尔斯则是回忆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米娅目视着希利尔斯从长廊走出,走进了稍阴暗的图书馆内厅,最后走到了阳光下。
走出图书馆,希利尔斯的心情平白的好了不少,也许是在这肃穆庄严的大殿中又看到了些许难得的纯真之举吧。
“教父”
图书馆与教皇宫相差并没有很远,不多时希利尔斯便走到了殿外,不过他并没有突兀的闯入。
得到应允后,希利尔斯方才走进殿内对老教皇施礼道,随后侧过身对在坐的几位大主教一一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洛伦索阁下(安东尼·洛伦佐),安德森阁下(兰斯拉夫·安德森),内蒙特阁下(亨利克·内蒙特)。”
对于希利尔斯而言,在坐的每一位大主教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每一位都值得他去尊敬。
即便他有时候会对这些繁文缛节感到厌烦,会对他教父对他严苛的管教有些许抱怨,但他依然会规规矩矩的照着教导去做,直到让他的长辈们满意。
“怎么来的这样晚,是还在对早上我对你的训斥心怀怨气?”
老人阴沉着脸,冷不丁的突然问道。
训斥?这可真是少见了!虽然二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但往日还颇为融洽的。
安东尼蹙了下眉,担忧的望着希利尔斯,这位冕下的教子虽然不怎么得冕下的欢心,但颇得他的欢心,就连希利尔斯不少魔法都是他教导的。
“是希尔的僭越才导致冕下发怒,希尔怎敢埋怨教父,那是教父的不吝训导。”
希利尔斯垂首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神态毕恭毕敬挑不出半分差错,他并不是一个会逢场作戏的人,所以他这幅样子倒也是发自真心。
“希尔能把冕下惹怒了?这可真是奇闻!谁不知道冕下最疼的就是他的教子,小孩子嘛,多少会有些小孩子的性子,冕下何须计较呢。”
亨利克笑着在一旁搭腔道,不过希利尔斯和老人都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安东尼似乎看出了什么,准确的说是看出了希利尔斯对老人的抵触。
半响,见没有人替他回答亨利克大主教的问题,希利尔斯抬起头看了一眼位于上首的老人,眼神微微闪烁,轻声解释道:
“内蒙特阁下,是我先犯了僭越方才惹得教父生气的,是希尔的错……”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老人打断了希利尔斯的话语,这也是及少见的情况,良好的修养使得老教皇极为尊重与他对话的人,即便再不认同也很少会有打断的情况。
然而老人的语气中似乎并没有带上多少愤怒的意味,更多的貌似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着的……失望?
“我有责备你的僭越吗?”
外面的天色似乎与上午没有什么差异,殿内虽然明亮通透,可是希利尔斯再也汲取不到其中的温暖了。
“教父,我认为我的罪过只有僭越,而且……那位阿方索主教该死,我不认为教父应该宽恕他的罪过。”
希利尔斯定了定心神,抿了下自己略显单薄的嘴唇,抬起头直视着老教皇,作为一名圣裁官,他是裁定罪人的标尺,是审判罪恶与黑暗的光明之剑,若是利剑都因此逶迤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我想,作为一位圣裁官,我……”
“好了,要是阿尔兰多在这里绝不会惹我心烦”
老教皇再一次开口打断道,看这样子似乎不是一丁点的烦闷,老人继续道:
“我还听人说你最近私人作风不太严谨?”
希利尔斯错愕的望着老教皇,他什么都能认,可是私生活……他真的没有啊……
“这绝不可能!我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去过我的私生活,即便我有些许空闲的时间,我也不过是伴在教父身边罢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无味的传闻?”
神明在上!这绝对是我今年听过最冷的笑话!
“冕下,这要么是误解要么是污蔑,冕下应该是最是了解希尔了。”
安东尼在一旁笑着说道,这话就是说给他听他也是不会信的。
醺酒、赌博,希利尔斯哪个都没占,在一众长辈的调教下,希利尔斯一直是一个堪称模范的孩子,在严苛的教导下,年幼的希利尔斯甚至都没有游戏的时间,当然有些也是人强求不来的,这自然少不了本身的高度自律。
至于有关私生活的最后一条——淫秽……
这就更不可能了啊!
从小到大希利尔斯身边就没有过异性的存在,这孩子就是平日见了一位修女都会低下头脸红的躲开,怎么可能占了这一条?
况且……这是个十二三的小屁孩啊!未免过于敏感了吧?
“难不成是我们的希尔有了心仪的女孩子?”
安东尼故作夸张的调笑道,殿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不过老教皇似乎并不打算轻轻的放过希利尔斯。
“你最近有和修女之类接触吗?”
没有管顾安东尼的调侃,老教皇沉着脸继续问道,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
“我就刚才碰到了一个修女,唔……在图书馆,一共才说了不到五句话。”
希利尔斯想了想,这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必要,实事求是的将事情明明白白的告知了,细细的回想了一下给予了老教皇一个大致精确的数字。
“你去图书馆做什么?你和她都有什么接触因为什么有的交集?”
不过老教皇的追问令希利尔斯有些不大舒服,这样的话语让他感觉他就好像是一个正待接受审判的罪人一样。
“去图书馆查阅一些资料,也许是我的突然出现惊吓到了那位修女,所以她手中的书散落到了地上我帮她收拾了一下,仅此而已。毕竟教父从小就教导我要有一颗善于助人的心。”
希利尔斯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依然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道,没有一丝妄语。
“仅仅如此?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吗?”
“仅仅如此。”
“好吧,我可以当做你没有去拉拉修女的小手。不过但愿你只是一时好奇,英诺森,你是一位特别的修士。”老人讲“我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会对异性感到好奇,不过但愿你不会因此走上歧途,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注视,不要因为因为不拘小节而给了他人攻诘的机会。”
“……”
希利尔斯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了。
他仿佛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赤裸裸的被丢在了道路中间任人观摩一般,他感觉不到一丝属于自己的空间,没有自由的空气,和监牢中的囚犯无异。
“我又不是故意去轻薄那位修女”希利尔斯反驳道“如您所说,我是教廷的大主教,而不是监牢内的囚犯。囚犯尚且没有被人时时监视。如果做一位大主教的感觉和罪人没有什么差别的话,我情愿做一个罪人,最起码他们比我还多了些自由。”
希利尔斯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只不过袖袍里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权戒。
圣殿内的光似乎不经意间的逶迤了一瞬,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注意着微不足道的一点。
“注意你的言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你变得轻浮。而且不要以为确定了你的位置你就是无可替代的了,如果你不能做到让人满意,会有更多比你优秀的人出现取走你现在的一切。”
这也许是安慰,也许是苛责与警告,不知道老人说的实话是什么一种心态,不过我们可以知道的是老教皇话刚出口心中便有些后悔了,所幸看希利尔斯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触。
“抱歉,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现在还是令我满意的,我为你骄傲,自然也是相信你的,造谣中伤你的人我也会严惩不贷,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后的言行应该更谨慎一些。”
“我为我刚才不恰当的言辞向你感到抱歉,不过希望你引以为戒,因为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就会有些微不足道的小虫子在随时准备向你进攻。”
老人的语气和态度都缓和了不少,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权戒,伸手点了点自己下首的一个位置,示意希利尔斯坐过去。
“是的,教父。”
希利尔斯恭恭敬敬的又施了一礼,规规矩矩的正襟危坐,手轻轻的搭在两侧做出自然的姿态,从仪态上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即便是对他要求最严厉的教父也是如此。
“你来的有些晚了,我们已经谈论完了我们该谈论的,所以现在你该发表一下你的意见了,关于阿斯加尔财政赤字的增长。”
这自然不是什么方针,不过是留给希利尔斯的日常考校罢了。
希利尔斯身体微微前倾,似乎陷入了沉思,好像完全忘却了之前的不快。
老人心里默默的赞许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溢于言表,对于一位上位者而言除却喜怒不形于色外,更重要的是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不能让感性的错觉影响理性的决断。
“财政赤字规模的扩大,我想主要一部分是为了刺激经济发展而降低税率或增加支出,另一部分是由于资源分配不当导致的过度浪费。我认为这对国家的长期经济发展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财政赤字会刺激投资,扩大生产能力。实行扩张性政策,有可能是用进一步加深未来的生产过剩的办法来暂时减轻当前的生产过剩。因此,长期扩张积累的后果必然会导致更猛烈的经济危机的暴发。”
“那么你想如何改善?”
请千万不要惊讶教廷的修士会学这些东西,大人物们还会为资金烦恼,毕竟培养的资源都是靠这个金灿灿的小东西堆出来的。虽然他们现在依然足够富庶,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讲目光放的更长远。
“开源节流,分割掉劣势资产。”
希利尔斯深思熟虑了一番后认真的道,虽然他并不知道他学这些想这些有什么用处。
“有点道理,不过我认为你应该回去在多加思考。如果你能将他转换为你自己的手段可能会更好,经济不仅仅限于经济,一切都是共通的。”
“是的,教父,不过我认为我们目前并没有必要去学习经济学,我们教廷的第纳尔金币已然是大陆上流通最广的金币之一,没有什么撼动的了它的地位。”
虽然他点头应允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宝贵的时间应该浪费在这些无味的事情上去,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研究透彻的必要,强大的实力足以打破天平的平衡,这也是做一切事情的前提与基础。
似乎是明白希利尔斯的想法,老人不见怪的靠坐在圣座上,双手交叉在身前,两肘自然的擎在扶手上,轻轻的摇了摇头,极富耐心的望着希利尔斯劝慰道:
“你可以不研究、不喜欢它,但是你要懂得它的智慧与秘密,英诺森,你要做的不是深入了解每一个学科每一种魔法,你要做的仅仅是不会在未来被人蒙骗罢了。”
“谨遵教父的教诲。”
不过细细听去,其中似乎少了些许诚意,多了几分懒散。老人听得微微蹙眉,但也只当是小孩子的脾气犯了并没有多加在意。
远处的天空渐渐变阴,似乎预兆着一场大雨即将袭来,天空越发低沉,空气也变得压抑了,池塘中圈养着的鱼儿也止不住游到水面尽力着汲取着那微薄的自由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