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难得的大晴天,阳光穿过窗户直照进来,暖洋洋的。
初春的晨风还带着凉意,调皮地从房中穿过,带走了浓腻的旖旎气息。
任川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阳光耀眼,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阳光,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光线。
视线茫然扫去,房间凌乱,除自己外,空无一人。
我这是在哪儿?
迷惘了几秒,才猛然想起——哦!我穿越来着,成了贪狼寨女寨主的入赘夫婿,穿来时正值洞房花烛夜,却不料劳什子鬼王楼几大高手来袭,于是乎我凭着自己的机智勇敢好身手,和贪狼寨的同志们并肩作战,打败了侵略者、俘虏了几阎王,然后女寨主就给我带回了这里……
他猛地大睁开眼,露出一丝不堪回首地悲容,彻底想起了这一天两夜间,所遭遇的一切!
本来,寨主吕蛟和他单独相处时,所流露出的谦卑、羞涩,与面对强敌时的豪迈、勇决,所形成的鲜明对比,其实对任川是颇有打动的。
尤其是当吕蛟摘下面具,露出那张高鼻大眼的精致容貌时,任川心中甚至是充满惊喜、感激的。
然而随后画风突变。
羞涩的女郎会让化身女狼,随之而来的是永无止境的索取索取索取。
不,开始是索取,到了后来,简直就是榨取。
榨取榨取榨取。
一开始任川还性趣勃勃、战意盎然地与对方战了个有来有往,但后来便渐渐落入下风,直至溃不成军、乃至一溃而再溃……
不知有多少个片刻,任川都恍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粒小小的黄豆,在凶残的榨汁机中,无尽的盘旋往复、直到地暗天昏。
想到这里,任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随即眼角一凉,下意识地摸去,却是一滴充满委屈的泪水……
我,任川,堂堂男儿,喜提穿越大礼包的第一天,就被人艹哭了吗?
随着这个悲凉的念头升起,更多的泪水止不住涌出眼眶。
不行!
照这个节奏下去,蜜月没过完,老子就要劲尽人亡!
前脚被杀人王打死,后脚被女大王干死,这TM不是我任川要的生活!
我要跑——任川猛地拭去泪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轰隆……
这张小房子一般厚重巨大的雕花大床,经历了炮火连天的两夜一天都未曾屈服,但此刻却轰然粉碎。
明亮的阳光里,微尘四溢飞扬间,任川愣住了。
作为一颗被榨成渣的黄豆,难道不应该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尿频尿急尿不尽吗?
可是……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赤裸的年轻的身体——白净的皮肤上淤痕遍布,见证着女寨主如火的热情和无师自通的技艺;身体没有特别明显的肌肉,但线条却充满了少年独有的利落和阳光。但最重要的是,曾经身为练武之人的任川明显地察觉到,这具身体里,蕴藏着一种极为巨大的力量!
“见鬼了。”
任川皱着眉,低声自语,弯腰捡起一块床板,感受着木质的厚重和坚实,忽然一拳砸了上去。
拳至,木开,粉尘飞扬。
任川愣愣地盯着飞舞的木屑,就算他前世巅峰时期,也没有一拳击碎这种上等坚木的能力。
所以,被狠狠榨取了一番的自己,并没有变成豆渣,反而得了好处,成了一颗仙豆?
任川眨了眨眼,忍不住有些兴奋。
也顾不上穿衣服,他直接拉开架子,打了一趟七星螳螂拳。
一趟拳走完,汗不出,气不喘,神定气闲。
任川眼中的光芒不禁越来越亮——
记得刚穿越时,这具身体有时会跟不上意识,可是现在这个问题荡然无存,身体与意识变得无比和谐,就如前世自己的身体一般自如,毫无一丝违和感。
此外,打拳时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一道道热流滚滚而动,便如一道道彼此勾连的江河,热流所过之处,每一块最细小的肌肉,每一根最隐秘的神经,仿佛都在自己的注视和控制之下。
表面上看,这套前世打了千百遍的拳法还是同前世一般,但任川却心知肚明,其内中的威力已有了天地之别!
若是现在的自己踏上那座拳台,最多十招,杀人王必定授首!
心中平稳而有力地跳动着,任川的内心涌出强烈的喜悦。
再也没有什么比肉体的增强,更能让人产生安全感甚至幸福感了。
任川不傻,加上前世也看过很多电影小说,自然不难想到,自己凭空得来的这身内力,和吕蛟两夜一天的疯狂索取,有着必然的关联。
这是给童男子封的红包吗?嘴角愉快地勾起,任川正要笑几声,忽然想到——
不对!
功力给了我,她自己怎么办?
他下意识看向倒塌的床榻,凌乱的被褥间,一块盛开着几朵红梅的白缎,恰好映入眼帘。
任川上前,拾起白缎,心绪忽然间好生纷乱。
她传功给我,自己怎么办?
如果功力大减,甚至没了功夫,她还能坐得稳寨主之位吗?
就算寨中众人重情重义还肯服她,外面的强敌怎么办?他之前也听见了,什么鬼王楼万剑宫的,听着一个个都不好惹。
她,到底为何这么做?
吕蛟的面孔不断在脑海中闪过,那羞涩的,那热情的,那专注的、那疯狂的……
任川忽然意识到,无论如何,这个个子高高的女人,只怕在自己心里,留下了一个磨灭不去的烙印。
不行,我要去问她。
任川眼中闪过坚决之色,弯下腰,在凌乱无比的被褥间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
“姑爷,你、你醒了吗?”
忽然,一个细弱蚊呐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要不是任川如今耳力大进,可能都无法听到。
“是谁?”
任川胡乱提起被子,掩住身体。
“我、我是油饼,我给姑爷送衣服。”
任川循声望去,果然窗外影影绰绰立着个俏丽的身影,手上捧着什么,偷偷摸摸地,不敢往房里看一眼。
“你放窗台上,转过身去。”
“哦哦!”
油饼如逢大赦,忙不迭把一个大大的木托盘放在了窗台上,自己快速背过身去:“我、我背过去了。”
察觉到女孩儿的慌乱,任川忍住笑,快步上前,拿起衣服就开始穿,口中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哦哦,小姐,小姐去闭关了吔!”油饼道。
闭关?
看来果然伤及自身了她,不然好好的,闭什么关?
油饼的语气中殊无担心之意,任川皱皱眉,这小妮子怕是还不知道事情轻重。也罢,自己得了人家这么大好处,又经历了洞房花烛——虽然被压榨地很惨,但无论如何,自己不能不闻不问,赶快穿好衣服,去找那神医范紫葫问个究竟!
赶快穿、赶快穿——任川脑中想着对策,一边加快了手脚。
良久……
“姑爷,你穿好了吗?”油饼背对着这边,小心翼翼问道。
“油饼……”任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穿一下衣服?”
是真的要哭了——这乱七八糟的古代衣服,都TM怎么穿的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