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鬼嚎谷的变故,刘煜和贻清之间不但没有隔阂,相处的时候反倒更加融洽了。或许就如同刘煜所说的一样,既然已经知道了贻清的要价,那么刘煜就会更加的信任这位有着明确目的的谋士。
随着贻清体况转好,两个人很快到达了乐郁城,乐郁城是蔚州较大的城池,同时也是莒国圣祖忠勇王刘茂贞的故乡,在距离蔚州首府庐陵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作为刘茂贞的后裔,作为莒国的新君,无论如何,刘煜都是要到乐郁城看一看的。
刘茂贞是葬在新安北部的莒国王陵之中的,但是在乐郁还有刘茂贞的衣冠冢,这座衣冠冢就在乐郁城东。
刘茂贞当年在最后一次西征的时候,突发重疾,感念到自己可能不久于世后,刘茂贞喊来同自己一同西征的长子,也就是后来的莒国开国国君刘靖安。病榻之上几乎只有出气儿而没有进气儿的刘茂贞,反复强调了两个问题,一个就是“吾皇在一,澹国存一”,刘茂贞太清楚自己这个儿子觊觎大权已久了,自己忠于澹国一生不能让这混蛋小子坏了名声,但是刘茂贞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可怜的小皇帝在三个月之后就因为“跌倒”而命丧九泉,而自己这个混蛋儿子还装作忠臣的模样,“摄政”了两年,后来又自导自演了个“江山石”才立国登基。
至于第二件事,就是刘茂贞要魂归故里,他要葬到乐郁,同自己的父母葬到一起去。但是,事实上刘茂贞还是被埋在了新安。不过这件事就不能全怪刘靖安了,刘茂贞死在了盛夏,刘茂贞的灵车从虢国撤回的时候就已经臭了,到新安的时候**的已经很厉害了,刘靖安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这么**下去,于是便又违背了他的遗命,将他葬在了新安。不过,为了完成父亲的叮嘱,刘靖安将祖父母的棺椁从乐郁运回了新安,葬在了父亲的陵墓旁,又将父亲在最后一次西征时所穿的铠甲和常服送到了乐郁,用这些在乐郁立了衣冠冢。
开元三年,已经是莒国国君的刘靖安离开国都新安,进行了他生命之中的第一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南巡,目的地就是乐郁城。
在乐郁城,刘靖安率领子嗣祭祀了刘茂贞的衣冠冢,并题写了新的碑文“大莒国圣祖忠勇王陛下衣冠冢”,并对整座衣冠冢进行了修葺。
看着眼前这块屹立了近百年的石碑,刘煜不有些恍惚。自己的这位先祖忠于澹国一生,即使全天下都造了反,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那个已经被所有人放弃了的澹国,他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他对年幼的小皇帝毕恭毕敬,严守着臣子的本分。多年来,中土其他几个国家对于这位久经沙场的战神有着太多太多的负面评价,指责他在不断作秀,无非也是在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而最好的证据就是澹献帝的暴毙。没有人相信澹献帝是会无缘无故的从台阶上摔下去,也没人会相信澹献帝会如此脆弱,一摔就死。
甚至还有人说,刘茂贞死前反复说到的,“吾皇在一,澹国存一。”,分明就是在提醒自己的儿子,你搞死那个小皇帝然后就可以踏踏实实的立国了。
刘煜不有些失落,古往今来,无论是名震中土的王侯将相,还是威名赫赫的江湖侠客,最终也不过是化作了一抔黄土,然后任由后人不断的猜测和评价。或许百年之后,也同样会有人对自己有些这样、那样的猜测吧。
看着刘煜失神的苦笑着,贻清便走上前来拍了拍刘煜的肩膀,“你不是说到时候,是要为自己立一块无字碑么?任由后人评价,怎么现在就怕后人对你的褒贬了?”
刘煜苦笑着摇了摇头,“万一,被后人冤枉了呢?我又不能从坟里爬出来解释,太冤了也。”
贻清只是微微一笑,他看着写着“大莒国圣祖忠勇王陛下衣冠冢”的石碑,默立良久。
刘煜等着贻清转回来之后,才默默的离开了。
贻清走到刘煜旁,然后开口说道,“其实,那三国对于圣祖爷的评价,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打击莒国的正统。”
“此话怎讲?”,刘煜有些疑惑的看向贻清问道。
“你想啊,中土现在的四国之中,无论是杞国、扈国还是虢国,都是怎么立国的?不都是澹国末年的反贼么?脱了澹国的官府自立为王,不都是这样么。只有莒国不一样,圣祖爷是唯一选择护佑澹国皇室余脉的封疆大吏,终其一生都在为了恢复澹国疆土做着努力,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都是放,连杞国史书上都写得很清楚,圣祖爷对澹献帝毕恭毕敬,澹献帝说要骑大马,圣祖爷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任由澹献帝骑在自己的上。这样的举动还叫挟天子以令诸侯?”,贻清撇了撇嘴说道。
刘煜听了贻清的话,也是一脸苦笑,“这事儿不能作为证据,反倒是在讽刺圣祖爷好吧?”
贻清倒是不这样认为,“这件事实际上,在莒国的史书之中也有记载,不过说的很委婉,圣祖爷是一心一意只为了澹国的,他那句‘吾皇在一,澹国存一’真的是为了让澹献帝能够继续坐在皇位上,以他的品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暗示着自己的子嗣做些什么,可能是怕有人废了澹献帝吧。”
“有可能吧,这其中的是是非非,百年之后谁又能说清楚呢。”,刘煜笑着说道,“我是有点害怕被后人说的不堪,但是我想只要尽量做好事,为百姓做好事,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骂名吧?”
就在刘煜和贻清正在探讨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人蹿到了刘煜面前,贻清赶忙抽出腰间的长剑,不过定睛一看,眼前这位竟然是纳兰鸢。
“纳兰鸢?你怎么在这?”,贻清疑惑的问道。
“四爷,您可算来了。”,纳兰鸢朝贻清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有理会贻清的询问,而是对刘煜说道,“终于等到你们了。”
“你怎么会在这呢?”,刘煜也是一脸疑惑的问道,当初不是说好了,让和笙他们去庐陵等着自己么?怎么这些人来到乐郁了呢?
纳兰鸢听到贻清的问题,原本有些喜出望外的神色突然暗淡了下来,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宫和笙姐姐病倒了。”
“什么!”,刘煜听到纳兰鸢的话,当时就急了,伸手抓着纳兰鸢的双肩喊道,“她怎么了?现在怎么样?人在哪?”
被刘煜这样连番的询问,纳兰鸢当时就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宫和笙姐姐在鸿兴客栈,她…”
“位置在哪?”,还不等纳兰鸢说完,刘煜就打断了纳兰鸢的话,见纳兰鸢伸手指了一个位置,刘煜直接就跑了起来。见刘煜跑了起来,纳兰鸢和贻清也赶忙跟着跑了起来。
跟刘煜和贻清分别之后,宫和笙、纳兰鸢等人就一路朝着庐陵而去,不过就在到达蔚州之后,宫和笙等人就遭遇了袭击,好在对方的实力不是很强,几个人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问题,不过饶是如此作为黑衣人的重点攻击目标,宫和笙还是受了伤,不过并不严重,简单进行的包扎之后,几个人便再一次开始了赶路。
不过,等到接近乐郁的时候,宫和笙却突然在马车的车厢中昏倒了,嘴唇乌紫、牙关紧闭,心跳加速、浑冷汗,典型的中毒迹象,扒开胳膊上伤口的纱布之后,就发现伤口附近的皮肤都已经呈现出了黑色,而且有逐渐加重的迹象。
杭既白是这其中唯一懂一些医术的,但是饶是如此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不过杭既白认为放出伤口的血毒,是可以防止毒蔓延的,于是给宫和笙放了血,这一招确实是有一些效果,毒的蔓延确实是延迟了,到了乐郁之后几个人便请来了当地有名的郎中,但是郎中也对此没有办法,只是开了些解毒的药物,试过之后也没有太好的效果。在杭既白的安排下,几个人开始在周边广寻良医,但是却也是毫无办法。不过好在,宫和笙的况没有进一步的恶化。
直到今天,纳兰鸢在路上碰到了刘煜和贻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