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该走了。”

殇皇面色平淡，仿佛将世间的一切置之度外一般，伸手将剩下的五层万钧塔召回身边，冷漠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境魔尸。

“哼，那就看看你这万钧塔中还有多少本源可供你使用吧！”

抹了把嘴角的黑血，中年狠狠地在已经只剩下四成面积的漆黑湖面上一跺，身形快速潜入湖中，而后湖水剧烈地沸腾了起来，浓浓的黑气再度将湖面笼罩，让人无法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何种变化。

“大黑魔兽！”

无数道驳杂喝声从黑雾荡漾出来，而地间的所有邪气也开始不断冒出，从远处奔袭而至，一头撞进了已经变得极为粘稠的黑雾云团之中，隐约间可以听到那诡异翻腾之下，有着什么东西凄厉嘶吼着，那如同来自地狱的厉啸让身为能量体的殇皇周身的本源之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散溢在世界郑

“吼吼吼！”

黑雾被嘶吼声冲散开去，露出了下面一只高达数千丈巨大的魔兽，魔兽为四头人脸羊身的怪异形态，就像是魔族圣兽饕餮那般，只是饕餮乃是一头，而且这四头之上的人脸还在时不时的切换着，每一张人脸上都挂着极端痛苦的脸色，仿佛是身处阿鼻的厉鬼想要从中超脱出来一般。

“这大黑魔兽是用你与你部下的血肉拼接而成，殇皇，你下得去手吗？哈哈哈哈……”

疯狂的狞笑从那千丈巨兽体内传出，伴随着嘶吼声涌入虚立空中的殇皇耳中，让得后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冥顽不灵！”

“化塔！”

他冷哼一声，身体逐渐淡去融入万钧塔内，五层高塔层层分离，除塔尖外，另外四层皆化作方圆千丈巨大轮盘，每一个轮盘表面都有着玄奥道文闪烁着，而这些轮盘每旋转一周，世界上方的空间便塌陷一些，露出后面斑斓的裂缝。

“今日，我便用这万法罗为我与诸位道友送行！”

随着塔尖内暴喝声响起，四个巨大轮盘分别从不同方向朝大黑魔兽切去，而巨兽的三个面孔也陡然凝滞，皆是化作殇皇的喜怒哀乐的表情，硕大的脑袋朝前方重重拜下。

“魔元拜世！”

以魔兽为中心的万丈方圆皆被一个刻着无数人脸与魔纹相间的紫黑光球笼罩，那些人脸张口，一道道足以腐蚀空间的能量光线瞬间爆发，撞向已然逼近的万法罗。

“轰！”

惊的碰撞让得这个本就已经不太稳定的世界再度受到重创，剧烈的震动让广袤的大地出现一道道巨大的裂痕，而空上更是下起了空间碎片与能量火雨，之世间末日也毫不为过。

而身处世界内的李白二人自然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着这等灭世之景，北音更是脸色苍白地看着两大强者间的碰撞，到了这步田地，即便是已经相隔数百里，也能隐约看到交锋之间碰撞出来的能量爆发。

“他……没事吧？”灵动的眼中此时却是布满粒忧之色，北音轻声喃喃，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李白。

而站在她旁边的后者自始至终都不曾过一句话，只是眉心的大衍眼不断闪动着金色的光芒，他在推算着殇皇本源的胜算到底有多大，可至今为止，无数次的推算却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这场战争最好的结局，就是同归于尽……

其实两者间的实力差距本就不大，魔尸虽然没有本源，但它却可以调动整个世界中沉淀了数十万年的邪气，再加上境强者的肉身，就算不敌境也能抗衡一二。

而殇皇虽有本源，却也只剩下半成左右，且肉身被夺，此时的他也只是依靠着本命器残存的灵魂战斗，要不是生前的战斗意识还在，只怕也无法与魔尸缠斗至今，以此来看，他的实力本身就处在弱势，能够做到这一步，也是靠着悍不畏死的执念罢了。

少年眉头紧蹙，虽然他也明白这场战争是殇皇自己的决意，但作为见证者，他依旧难免有些伤感，轻轻抹去北音脸上的污秽，又理了理她的头发，他涩声道，“大师姐，待会儿不论那个人什么，你都要答应，毕竟……是我们亏欠他的。”

“其实，是我亏欠你们的啊……”

只是这句话，他不曾出口。

北音虽然懵懂，但还是点零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师弟会这般难过，也不知道他为何会那个人会对她什么，但少女却很明智地没有去深究。

……

正如李白所料，两大强者的对碰已近尾声，万法罗的轮盘已经只剩半道，而那大黑魔兽的四首也已灭其三，如同被火刀切割过的伤口上冒着黑烟，散发着焦臭，身上也布满了大大的坑洞，像是想要愈合般的蠕动，却又被伤口上荡漾的玄奥光纹磨灭殆尽。

万钧塔塔尖上的光芒已经暗淡到了极致，漂浮不定地在上空徘徊，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自上掉下来一般。

“最后一击了。”不知是一人还是两人，亦或是数百人同时开口。

塔尖将最后的能量传给了那下首的半道罗，将轮盘补齐，只是那补齐的半边却不似另外半边那般凝实，但其上却透着一股生灵的波动，而做完这些后，塔尖便犹如失去支撑一般跌落万丈高空，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的，大黑魔兽人立而起，那宛如人手的双足重重的合拍，浑身燃起了鲜血般的猩红火焰，将整个巨大身体包裹在里面，而其口中也剧烈地喘息着，显然也是打算用这一击结束这场战争。

“啵。”

当气势酝酿到了顶峰之时，两道攻势终于犹如被对方牵引一般越拉越近，在某一刻撞在了一起。

赤红的闪电伴随着煞白的烈焰在能量胶着中不断地闪烁着，而周围的空间已经被两者之间的交锋余波打成灰蒙蒙的一片随后淡去，露出后面黑暗的虚无继续吞噬着爆发的能量，甚至连那碰撞的声音，也被这虚无吞灭。

“这才是境之间真正的攻势啊……”少年叹息地看着空那噬饶无尽黑暗，而后对着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北音手中的塔尖道，“殇皇阁下，你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了吧？”

塔尖微微抖动，一道已经略显佝偻的苍老身影悄然浮现，轻轻笑道。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