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走到维尔面前，他举起手，鞭子高高扬起。然后他的手猛然落下，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维尔身上。

维尔下意识蜷缩起身子来躲闪，但大胡子的鞭子就对准了他正面的脸部疯狂抽打。维尔拼命躲，大胡子干脆揪起他的头发，对着脸和脖子使劲抽鞭子。维尔只能举起双手来护住脸部，防止鞭子把自己的眼睛打瞎或是把鼻子抽歪掉。

以维尔的体魄，挨下这样一顿毒打并不是难事。但比伤痕累累的身体更疼痛的，是被暴力践踏的尊严。维尔就那样蜷缩着身子，被打得像条狗一样。

不知道鞭打了多久，大胡子才停下手来。他喘着粗气，走出牢笼重新上锁，坐回到驾驶马车的位子上。

“这是第一次。记住了，以后要是再反抗我、或是你将来的主人，你将遭受的折磨要比这痛苦得多。”

维尔没有回应。大胡子转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看到维尔已经坐起身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整理自己衣衫。

“哼。”大胡子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赶这俩囚车。

晚上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奴隶贩子才停下马车。他把马车赶到小树林深处，停到看不到道路的地方。

大胡子捡来枯树枝，在地上架起篝火。他在篝火旁吃简单的饼干和肉干，小口啜装在壶里的酒。维尔感到又渴又饿，但大胡子就像忘了他的存在一样。

大胡子吃完晚餐，剩下一小块饼干。他把饼干随意往囚笼里丢，就像投喂牲畜一样。维尔也不客气，捡起饼干慢悠悠地咬起来。

“有水吗？”

但大胡子无视了维尔的请求。他在篝火旁铺上席子，裹上厚麻布躺了上去。维尔只好忍住对水的渴望。

晚上十分难熬，囚笼里面又冷又硬，维尔吃得不多，还感到非常口渴。他尽可能蜷缩起身子，但夜风透过栏杆毫不留情地带走他仅存的体温。维尔躺了很久，完全睡不着觉。

维尔记得以前听人说过，许多人冻死的时候是赤身裸体的。因为人在临死前会产生幻想，以为自己非常暖和，于是把原本就轻薄的衣物也脱去。为了不被冻死，维尔努力维持清醒，让脑子牢牢记住身体的寒冷。

维尔就这样半睡半醒、瑟瑟发抖地度过了整个寒夜。

这大概是大胡子所说的生坯练成奴隶的步骤之一。他要尽可能恶劣地对待奴隶，以达到消磨心志培养服从心的目的。

天刚刚亮大胡子就起床了。他整理一下行囊继续出发。

维尔实在太渴了，便去喝铁栏杆上结的露珠。他用一只手撸栏杆，把露水收集到另一只手上，然后用舌头舔自己的手。露水尝起来有一种干涩的铁腥味，但维尔也没得挑剔；他把所有的栏杆都撸过一遍，才感觉喉咙好受了些。

早餐没有维尔的份。大胡子把最后一块饼干放进嘴里，拍拍手抖掉身上的饼干屑。马车继续前行。

路上依然鲜有行人。偶尔有路人经过，都是一些村庄的农民。维尔没有再向任何人求助。大胡子有时转过头来瞅维尔一眼，似乎对他的安分感到意外。

路上只有囚车的时候，维尔向大胡子搭话了。

“你打算运我去哪里？”

大胡子用凌厉的眼神扫了维尔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我总得关心未来的主人是什么样吧？”维尔继续说。

大胡子盯着维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冷笑一声：“你希望自己的主人是什么样的？”

“当然了，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私底下报一点幻想总可以吧？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给大户人家服务，干的活轻松吃得还好；主人自然是温柔的好，对我耐心点，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呵呵，你想得倒美。这么说，我确实有考虑把你卖给贵族。”

“那不挺好吗？卖给什么样的贵族？”

“贵族们对奴仆比较挑剔。”被维尔这样询问，大胡子也来了兴致：“你长得还算顺眼，又年轻身体也足够健壮，或许能满足某些贵夫人的特殊爱好。”

“哦？什么样的贵夫人？”维尔十分感兴趣。

“呵呵。有那方面兴趣、有足够经济能力、还要是自己管钱的，那都是丈夫已经过世的。最好是年纪有六七十岁的；四五十岁的那些还过于顾忌旁人的眼光，不够明目张胆。”

六七十岁的贵夫人？“那还是算了吧。”维尔忙说：“就算我长得英俊潇洒……”

“我是说你长相过得去。”大胡子立即纠正。

“好吧，就算我长相还不错；但我是农家出身没什么教养，未必能讨贵妇人的欢心。”

“你就少操那份心吧。我不会把你卖到贵族家去，那样的卖家找起来太麻烦。我要把你卖去北方的矿场。”

“那会不会太辛苦了？”

“呵呵，对于矿场主来说，请来的工人得付工钱，又不能让他们干太苦；奴隶就不一样了，只需要给他们吃最差的东西，就能让他们干最多的活。我认识好几位矿场主，他们都很喜欢我提供的商品。”

“那可不大好……”维尔悻悻地说。

这天晚上，大胡子似乎心情不错。他给了维尔一整块饼干，甚至给他倒了一小杯酒。维尔不会客气，转眼间就把食物消灭干净。

“你总是用绑架来抓奴隶吗？”喝完酒后维尔问：“奴隶贩子应该有正规一点的渠道吧？”

大胡子扫了维尔一眼，并没有生气。看起来他对维尔这个话痨的阶下囚并不反感，可能很乐意在孤单的旅途中有个聊天的对象。

“你以为那些所谓的正规渠道能好多少吗？”大胡子不屑地说：“有的人家养不起孩子把孩子卖掉，有的人欠债累累被债主卖身偿债；还有的人，把人当作奴隶卖给我，其实是他从其它地方拐来的。和卖家交涉，免不得听闻一些让人难受的事情；那倒不如我自己去挑选货物，找那些被拐了没人发现、也就没人会伤心落泪的对象。”

“听卖身的故事你会觉得难受？”

“你觉得像我干这行的，肯定是彻头彻尾的坏蛋是吧？”大胡子说：“但我只不过是遵循神的旨意，做神认同的工作。和你们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