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耽误训练,也为了晚上的大盘鸡,新厂下午3点多钟就开始训练了,他还是先开始跑步。看了看手腕上大嘴的手表,定了个时间,就奔出了家门。路过河神庙,庙前面还是一大群人,新厂提高速度冲过了这一段。
庙里的捐款还在继续,虽然邓师傅再没露过面。但庙里还是很有秩序的,毕竟选出的代表都是各个村里最有名望的老人。老人们都很负责,连吃饭时都不忘来回走动,训那些排队都排不好的年轻后生。邓师傅为了表达对这些老人们的尊重专门让小郭做了红袖标,上面印着三个黄色大字——监察会。这红袖标既是邓师傅给的,几个老人就觉得邓师傅肯定在上面施了法术,他们一戴上明显脸色都变了,腰也直了连说话声音都洪亮了好多。九成娘把红袖标铺的展展的别在右胳膊上,挺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还在看着别人记账。还时不时问人家写清楚了吗,又时不时对着队列熟悉的晚辈喊两句:“排好队,别急。别在庙里嘻嘻哈哈的。”。
人们今天心情都不错,老鳖今天可惨了,从早上到旁晚一直就被人围着,虽然人们都知道它是河灵不敢逗弄它,但总被人这么盯着,谁能受的了,更何况还总对着自己叽叽咋咋说个不停,搞得老鳖愤怒极了,不停的张嘴对着人群发出怪声表示愤怒。但老鳖能有多少精力,面对这么多人,没到中午已经累的连伸头的劲都没有了。这还不是最让老鳖受不了的,更过分的是,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什么都往水缸里扔,你仍个馍,肉,苹果也就罢了。有个嘴特别大的胖小子不知在那儿拿的辣椒扔了进来。。。。老鳖这一天可是遭了大罪了。还好到最后几个老头看不先去了,找到老郭说了说。老郭进屋里给邓师傅请示了一下,出来找了四个木棍,一捆铁丝。在水缸那一米远围了个篱笆才算是让老鳖缓过来一口劲。
新厂跑到大河边,继续按照体育老师教他的方式练习,仰卧起坐,蛙跳,高抬腿,俯卧撑。。。练了一个遍。练完已经浑身湿透了,坐在地上看了看手表还没到规定的时间,歇了一会儿站起来又练了起来。直到练到时间他才开始往回跑。他和大嘴,杨风已经约好了,6点在孬蛋家门口集合。
新厂跑回家擦了擦身子,换了衣服就往孬蛋家走,这时天已经微微黑了,路过河神庙的时候庙门口已经看不见人了。新厂又走了一段,远远就看见大嘴和杨风站在孬蛋家门口。新厂快走了几步,喊着:“孬蛋了,他还没出来。”。
“孬蛋说他有事不去了。”。杨风情绪有点低落。
大嘴说:“新厂,你再叫叫他,我是叫不出来。”。
新厂看大嘴的样子带着气,就走到孬蛋家大门口叫了两声。孬蛋门都没开隔着门问:“又怎么了。”,新厂关心的顺着门缝说:“怎么了,你爸今天还上班呢。”。“你们走吧,我说了我不去。”。孬蛋语气始终很冲。
新厂还想说两句就被大嘴拉了过来:“走,咱们走。我都要饿死了。”。杨风也说:“算了吧,孬蛋肯定真有事走不开。”。
三个人往小吃街走,路上杨风,孬蛋两人说个不停,杨风说:“新厂你都不知道大嘴多缺德,下午专门去我家拿了个最辣的辣椒喂给庙里的老鳖吃,那老鳖咬了一口给它辣惨了,辣的它一下就吐了,头缩到水里半天不出来。”。大嘴在旁边哈哈直笑,说:“你也没好到那儿,烂苹果不是你仍的。”。杨风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再烂老鳖也能吃,辣椒它能吃吗。要不是你,那带红袖股的老头能撵着咱们跑吗?”。新厂看他两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赶紧说:“可不敢这样,那是河灵,小心它治你们。”。杨风不屑的一哼:“屁河灵,就是个老鳖,那些没文化的人才信那个邓骗子的话。”。大嘴不乐意了,说:“什么骗子,我没给你说过杨林他奶死了找我事,我发烧谁都看不好,邓师傅一个符我就好了。我爸说了,世界大了,咱们不知道的多着呢。”。新厂在旁边应和:“就是,大嘴说的有道理。”。杨风一见这两人都反对自己,有些激动了:“什么呀,都什么年代了。你们都不看书吗。这都是迷信。那大嘴我问你,你信它你还喂它吃辣椒,你不怕它晚上变鬼去找你。”。大嘴一愣,有点结巴了:“不会吧,它还是我爸救的呢,它肯定不会找我的。”。杨风见大嘴吓住了,想起孬蛋以前吓大嘴事情,立刻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哆哆嗦嗦的说:“大嘴,大嘴,你看你肩膀上爬着什么。”。大嘴猛的一回头,再转头时奔着大笑跑开的杨风就追了上去。
三人一路嬉闹,到了小摊上坐着也不安生,杨风戏谑的问大嘴:“大嘴,你说人家吴丽暗恋你,那你今天怎么没把人家叫出来。”。大嘴很坦然的回答:“跟你们出来我会叫人家,一般都是我俩单独出来的。”。新厂在一旁听了心里很乱:“吴丽暗恋大嘴?可能吧,他们两个是很好,大嘴家里又有钱,他爸又好。。。”。但实在是听不了他们两个继续说吴丽,就赶紧转移话题问杨风:“孬蛋妈妈病还没好?”。
“多少年了,一直没好过,孬蛋也真是惨,都是那个邓骗子害的。刚才我和大嘴在庙里玩,还看见孬蛋他爸去捐钱,捐了好几百呢。你说他家里都穷成那样了,还给那骗子捐钱,真不知道他爸是怎么想的。”。新厂听杨风又开始说邓师傅坏话了,赶紧对着正在吸溜酸奶的大嘴说:“孬蛋他爸是不是不在家,又去你爸那儿装车了。”。大嘴低头舔着吸管上的酸奶说:“不知道,管他呢,叫他他又不来。”。新厂沉默了一会儿,想起那晚孬蛋失落无助的样子,说:“大嘴,杨风,咱们把大盘鸡带回去吃吧。”。面对两人不解的表情,新厂有些激动的说:“咱们四个是结拜兄弟,孬蛋现在家里有事出不来,他又是那么爱吃大盘鸡。咱们是不是应该有福同享。带回去叫上他一起吃。”。杨风直接点头,大嘴问了一句:“这带回去还能吃吗,热的才好吃。更何况怎么吃,下手吗?”。杨风揽下了这事:“小事,不行去孬蛋家热热吃,他家不行去我家,碗筷谁家没有。”。大嘴不再吭声,杨风大喊一句:“老板做好了装塑料袋里带走,面不要下,也带走。”。
当孬蛋被叫开门,看着门口的三个好朋友笑着把一大塑料袋的大盘鸡举给他看时,他拼命忍着才没哭出来。大嘴红着眼激动的说:“孬蛋,咱们是结拜兄弟有福同享。没你在,吃什么都不香。”。
那天四个人是坐在孬蛋家小厨房一起吃的大盘鸡,新厂一直觉得那是他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一顿大盘鸡。
四个人一起抢着吃,一起小声说着话,小声笑着。还是大嘴的话最多,孬蛋的话最少。但孬蛋那天一直在笑。吃完饭,杨风,新厂帮助孬蛋收拾,大嘴坐在小板凳上兴奋的说:“孬蛋,改天还来你家吃大盘鸡。”。
收拾利索,几人又聊了会儿准备各自回家。孬蛋有些不舍的把三人送出门口,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三人的背影,看着大嘴一手搂着新厂一手搂着杨风非要他俩送自己回家,看着新厂,杨风开心的不知说着大嘴什么,孬蛋没忍住大叫了一声:“大嘴,杨风,新厂。”。冲着他们就跑了过去。
三人一扭头,孬蛋已经一把抱住了他们,大哭了起来。新厂发楞,杨风难过,大嘴茫然。但孬蛋到底是孬蛋,还没等新厂反应过来就已经停止了哭泣,连脸上的泪都已经擦了。看着三人说:“你们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不上学了。”。
孬蛋不准备上学了,他妈妈的病越来越严重,严重到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他爸爸出去挣钱,家里就只有靠孬蛋了。他爸已经跟校长说好了,孬蛋随时都可以走。
那晚就在路灯下,四个人说了好多话,具体说了什么新厂大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四个人一会儿抱在一起,一会儿又各自指着路灯发誓。誓言还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之类的。等四人分别,新厂到家已经快12点了,他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新厂还是像平时一样早起训练,练完回家吃饭,然后去学。直到走到校门口时,他才猛的想起孬蛋昨晚说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伤感了起来。这情绪在第一节课课间时达到了顶峰,杨风急着跑过来找他和大嘴两个,气喘吁吁的说:“孬蛋,刚才搬凳子走了。。。。”。大嘴一听叹了口气转身进到教室去给吴丽说了。新厂愣了一会儿,心里空落落的。
新厂难过了一天,一直想着孬蛋。直到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才让新厂收起了这份难过,没心思再想别人的事情。
下午训练,体育老师一脸严肃的对在场的十几名运动员说:“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这次运动会将要在炼油厂中学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