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霞主任凝神专注地盯着吾若梅，一双眼角出现皱纹，却依然明亮传神的眼睛慢慢上翘起来。她抿嘴微笑着，点点头低声说：“嗯，有道理。”心里在说，看来，这个山东女子还行。

吾若梅越说越有些战战兢兢，因为所说的这些，显然过于零碎，一点都不系统，一点都没逻辑性。她为了掩饰自己肚子里却货的尴尬，歉疚地笑着解释：“雒主任，抱歉，我说的比较乱，因为退休一年多了，有些做过的工作忘了，需要慢慢整理。”她这个解释，其实在雒霞主任脑子里没起什么作用。因为，雒霞压根没太在意吾若梅的解释。

“没事没事，可以理解。”雒霞略微顿顿，微微一皱眉，轻声说，“有道理。咱们培训这块，现在就人员上来说，就白玲一人。嗯，特别需要一个有工作经验，特别是在护士培训当方面有过实战经验的人，”雒霞又顿一下，在斟酌用语，“最好是有一定年龄，和多年这方面管理经验的，”又顿一下，然后说，“人。”雒霞本想说“负责人。”一时有觉得太早。

吾若梅也觉察到了雒霞说话办事的沉稳。这样的女人，吾若梅也见过。经历过人生，见过世面，又聪敏的女人，大凡都是这样。

吾若梅还想说什么，又听哐当一声响，门开处，陆燕高声大气地进来：“雒主任，护士长选拔方案有了吗？外科内科，还有好几个科室，目前还是临时代理，实际还是群龙无首啊。”陆燕说着话，瞄一眼吾若梅。

雒霞回头看着陆燕，面无表情，声音不高不低地说：“别急么，我们不是在准备么。就这一两天，进行护士长选拔工作。”

陆燕说句：“好吧。”退了出去。

雒霞回过头来，望着手里的杯子出神。只有两三秒钟时间，她马上把腰身挺直一下，望着吾若梅说：“这样，先给你个任务，先坐两个计划表。一个是护理信息系统方面模块，一个是护士长选拔方案。”

吾若梅愣怔一下，觉得有点突然。既有一种悄悄的幸福，又有一种太仓促下的不知所措。

“好好，没问题，放心吧，放心吧。”连说两个放心吧。本来还想再说一次，但住口了。心里说，住口吧，别太啰嗦了。纯粹是紧张导致的。

雒霞站起来，一边准备出去，一边回应着外面对她的召唤。她回答着：“来了。吾若梅，”她的记性真好，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吾若梅心里挺暖和的。但有一个小问题，她想问，今天就算上班？但没问出口。雒霞轻巧稳健的皮鞋声，似乎在对吾若梅说，开始吧，看你的了。

吾若梅跟着雒霞走了几步，停下了，望着雒霞挺拔适中的身影，笑了。有这么一个领导，也许是幸运。

同一时间，曲秋华正在一条林荫道上开车。她把车拐向一个楼盘售楼处。身穿深蓝色风衣的礼貌地指挥服务生停车位置。曲秋华潇洒地下车，没看一眼服务生，径直走向售楼处。

她问冰冰有礼地迎宾小姐：“你好，苏总在吗？”

高挑身材的迎宾小姐旋即找来了一个中等个头男子。曲秋华今天衣着考究，肩上一个黑色包，上面一个明显的外文标志，夸张地露在外面。曲秋华迈着直线步子，迎过去：“您好苏总，麻烦您了。我觉得顶层1201虽然高点，也行。不过最好是再低点。”

称为苏总的男子微笑着說：“没办法调了，这也是你找了关系。实在没有底层了。”

“还有，绑定的车位和仓储，车位我认为不太，你看啊，”曲秋华说着，翻出手机上的几张图，放大。“你看，我这个车位，064，车位号倒是无所谓了，关键是正好在两个车位的中间，面积又小，进出不方便。”

苏总低头看曲秋华手机上的图片。沉着地说：“这个，中间车位都是这样，宽度都一样，进出车没有问题。”

曲秋华心里想着是车位号不理想，又夹在里面，而且车位一点不便宜，不行，必须换一下。于是，她莞尔一笑，把脸一歪，笑容变得暧昧起来：“哎呦，苏总，张总特意顺了让找您，您一定帮我调一下。对了，实际上，除了车位，仓储不在3号楼下面，而在2号楼下面。况且，我看过了，怎么我那仓储才7平米，就要四十万？太贵了。您是销售总监，一定帮我再看看。”

苏总有点为难，但想了想，示意曲秋华，到里面说。曲秋华做作地迈着直线步子，把皮鞋的咯噔声恰如其分地拍成有节奏拍子。将要

进一间办公室时，她的手机响，她优雅地接通：“喂，姐，我在外面，下午在老地方等你，几点？下午两点怎么样？嗯嗯。”

但是，她刚把手机塞进口袋，就又响起来。她嘟囔着：“怎么回事，人家正忙着呢，老是打扰。”掏出看，把手里贴耳朵上，“姐，怎么了？我正忙呢呀。什么什么？这个保姆家里有事，要回去认女儿？你怎么知道的？嗷，她打电话了？那怎么办？让她等等，我们也得找到新保姆呀，哎呀，真是没办法。怎么都忙到一起了。对了，还有一件事，不过，倒不是坏事，是好事，我嫂子若梅可能在上海找到工作了。”

电话另一头的曲夏华显得既吃惊又狐疑，在电话里说：“又是听她家曲圆圆说的吧？嗯，这倒是一个好事，大家都离的近近的，也方便照顾老妈。”

曲秋华转头看一眼已经落座额苏总，着急地对这手机說：“姐，先这样吧，见面再说见面再说。”

曲秋华并没对苏总过多道歉，只说一句：“不好意思。苏总，我们加个微信好无啦？”说着，吧手机微信二维码翻出来，伸到苏总面前，苏总答应着，也把手机微信找出来，说：“你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