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不杀他吗？”宇文童谣反问。

“不能”老赵回答得十分干脆，他指了指一旁的小伍“他不是怕我，他是无法接受李重就那么死了。在他眼里李重就是恶鬼、魔头，他看过李重在这牢里的所作所为，他知道李重的手段。我也知道。”

“而这个李重开始怀疑你了。”

“是你让他怀疑起我的。”

“我起初不知道是你。只是帮他回忆一下。”

老赵叹了口气“你帮他回忆起来了，他也就死了。不要随随便便就帮别人忙。”

“所以老大说的东西确实是你拿的？”

“不是。”

“不是？”宇文童谣吃了一惊。

老赵点了一下头。

“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这回轮到老赵吃惊了，他之所以冒险刺杀李重就是相信宇文童谣已经拿到了东西。现在只要威逼利诱宇文童谣交出来自己就可以独吞了。老赵微一沉吟问到：“你为什么会去那座林中小屋？”

“因为妖兽，因为路费要用光了所以在入城前想打只妖兽换点钱。”宇文童谣抱歉地笑了笑。“都是一场误会。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更没拿你们的东西，你们还是放我走吧”

“确实不应该再关着你了，你走吧。”话音才落，一截剑尖从宇文童谣胸口冒出，和李重的状况一模一样，只是这次，赵老板还在原地，宇文童谣回头望去，一个和赵老板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拢在袖中，好像刚才一剑不是他刺的一样。

……

密室里一片漆黑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老赵已经离开，李重的尸体仍在脚边，小伍瘫坐的地方一大滩干掉发黑的血迹遮盖了他的尿液，一柄明晃晃的短剑茶在心口，老赵并不想让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离开这间密室。

当啷一声响，是短剑落地声音。

仓啷啷一阵响动，是手脚镣铐被打开的声音。

宇文童谣站在密室中央，一只硕大的蜘蛛沿着他的脚面，小腿，大腿，后背一路跑爬上了他的左肩。空荡荡的左袖子垂向地面。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到：“真是绝妙的景色不是吗？”说话的竟然是那只蜘蛛。

宇文童谣没有应声。

“你最近太激进了。虽然要不了你的命，但也不能随意让人往心口扎刀子吧。我想想都替你疼。”蜘蛛顿了顿，见宇文童谣还是没反应接着说到“要是哪天我觉定不救你，你可就真玩完咯”

“你不会。你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玩具坏掉呢。还有誓约。”

“啊，啊，你真是个薄情的人。我们都和谐相处了十二年，我们的关系能用誓约来衡量呢。”

“哈哈。你有情？”

一阵沉默后，蜘蛛爬进了他空荡荡的衣袖，留下一句：“好好欣赏这里的景色吧。”衣袖一种鼓动后，宇文童谣从原本空荡荡的衣袖中伸出左手，左手在眼前捏了捏拳头，仿佛在确定这是我的手，它从未离开过。

一间囚室，两具尸体，四面石墙，哪里来的景色。

只见宇文童谣缓缓地取下了左眼的眼罩，睁开了眼睛。眼窝里本该是眼球的位置只剩下一团幽幽的黑雾。只是一瞬间他重又闭上了眼睛。这瞬间的一撇让他马上理解了，为什么小伍听到打扫这里会有那么强烈的不适，恐惧。即使是最老练的屠夫也不会切出这么多零零碎碎，即使是砍过最多人头的刽子手也不会见过这么多血。宇文童谣一个大步冲到刚才锁着自己的镣铐前，双手用力一扯，镣铐连着铁链带着两尺见方的石块一同从墙上被扯了下来，接着一个旋身把石块如流星锤般舞了起来，狠狠地甩向小伍的尸体。

石锤夹带着劲风，势如奔牛，突然一下，风停了，牛沉入了河底，一只手稳稳地将石锤捏在手里，五指如同铁钩牢牢地钉入了石锤中。小伍的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短剑依然插再胸口，从双手到全身布满了奇异的纹样在黑暗的密室里泛着不祥的紫色。小伍轻轻拍了一下石锤，就像拂去停在手上的小虫那样，石锤立刻裂成了随便掉落了一地。

“你是什么人”小伍的声音时粗时细，时男时女，听着令人毛骨悚然。小伍变得碧绿的眼睛凝视了宇文童谣片刻“原来你有‘慧眼’。你还保持着人类的身体？你大概会不得好死吧哈哈哈哈。”

“那又怎么样？”宇文童谣轻蔑地说“你看不到那天了”

“猖狂！”小伍右手一挥手，一道紫气如把镰刀斩向宇文童谣，咔嚓一声，墙面上被斩开一道五六尺长的豁口直穿过墙体，一缕亮光透过豁口射了进来，光线很弱，不可能是魔法光源，更像是火把的光芒。小伍也不停手，紧跟着左手又一道紫气飞射而出，在墙上刻出了一个巨大的叉。

小伍披散的发缕微微一扬，一阵微风拂过他的面颊，风带来了一些熟悉的气味，是某个夏天梧桐树下问道的味道，小伍抬起头仿佛那时的太阳此刻正挂在头顶，耀眼的光芒让他不能直视，即使闭上眼睛伸出双手也遮挡不住那灼热的光线。

可是双手并不在那，小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并不在手腕上，他迷惑地扫视了四周，宇文童谣依然不见了，从隔壁透过墙面射过来的光线找到了他的手，双手，五指并拢着，被甩到了远处。

怒吼并不是因为疼痛，此刻的小伍并没有这种感觉。

怒吼是因为他屈辱，愤慨，以及恐惧，但这些情绪对现状于事无补，那只漆黑的“慧眼”正在背后看着的。

该死的，什么“慧眼”，果然还是叫“死眼”才对，才过了没几年好日子，“为什么，为什么”小伍一边跺脚一边怒吼“为什么你们会到这来，果然是为了那垃圾的收藏的财宝吧。拿去，统统拿去。你们人类不就想要那些没用的东西嘛。我告诉你们在哪里，你们拿了赶紧走！”这无论如何都算是语无伦次的发言，无论是抱怨还是求饶抑或是谈判都算不上，几乎就是在自言自语。

实力悬殊，小伍的两次挥击不止没碰到对方的衣角，甚至连对方如何斩断自己双手绕到自己身后都不知道。那金色的太阳似乎不是幻觉，而那又是什么呢。小伍完全想不透对方用的是何种技何种法，此刻自己就是一条刮好鳞的鱼，这样的鱼还会想要回到河里吗？

“好。”

“什么？”小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告诉我财宝藏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哈”小伍心想一定是最近一个月没有杀人积下的善果，他暗暗发誓以后绝对要减少行凶的次数，大概就一个月一次吧，“以渡河之舟起誓，我告诉你财宝的地点，你放我走。”

“我起誓”宇文童谣沉声说道，左手凌空划出一个法阵，将左手按在悬空的法阵上。

小伍忙不急将左腕，按上法阵，法阵一闪即逝。小伍的神色也随之镇静下来，用断腕指向被他打破的墙。“宝库的入口就在对面的房间里，李重重金造了个保险库收藏他劫掠来的财物，那可是个好东西如果没有钥匙谁都进不去，包括他自己。可是他的钥匙被偷了哈哈。你知道吗？他打造了一个世界上最坚固的金库，但钥匙被人偷了，哈哈哈哈。”小伍怪笑着，此刻他完全相信自己安全了“而且你知道吗？偷他钥匙的就是他亲弟弟。不过他也够厉害的，居然杀了亲弟弟全家。每次都只能打扫打扫的家伙到也够心狠手辣的。他求我帮他消灭那个沙罗曼蛇，我才不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够了”宇文童谣打断了他，一根金线在昏暗的房间里一闪而灭。

小伍的身体慢慢软倒下来，“你居然背弃渡河之舟的誓言，为什么？即使我死了你也万劫不复，为什么？”

“我没有”

“没有什么？”小伍绿目圆睁。

“嘻嘻嘻嘻和你立誓的是我，杀你的是他”第三个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