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会在自己家里建一座塔?宇文童谣想不出来。浔阳城依山傍水而建,宇文童谣跟在李念念身后,沿着石板路一会拐上一条小路,一会又走上一段石阶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半座山城已可尽收眼底,江水如练围绕着雨幕中的山城,如同一幅水墨画。
李念念也回头看了一眼山城,见宇文童谣似乎是对眼前的美景发愣,便说到:“再往上走些,马上就到了。那里景色更美。”说完转头继续向上。
宇文童谣嗯了一声也跟了上去。小道并非人工修缮的,走起来颇为费劲,遍地的灌木杂草,走上几步路就分不清来时的方向了。李念念到是轻车熟路,毫不犹豫地向前走着,宇文童谣则紧紧的跟在后面。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李念念登上一个较大的陡坡霍然回身对宇文童谣说:“到了。”
宇文童谣脚下发力,三步并作两步,也登上了陡坡站到了李念念身边,眼前也豁然开朗,在几近山顶的地方蓦地出现一大块平台。平台三面被树木包围,从外面根本看不到有这么个地方,另一面是高耸的岩壁隐约可见能上到山顶的小道。宇文童谣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好像有人在造山的时候用手指在山体上刮走了一块。
李念念得意洋洋的说到:“宇文兄弟,我这地方怎么样?”
宇文童谣由衷地赞叹到:“确实是处隐秘的胜境。”
听到有人称赞,李念念更是高兴,指着眼前的岩壁说:“你再仔细看看。”
宇文童谣凝神一看,这岩壁颇为光滑平整,竟不是自然形成,一阵山风吹过竟然传来了叮铃叮铃的声音,宇文童谣略一皱眉忽然惊呼到:“塔嵌在山里?”此刻他才看清楚,岩壁上有数个铃铛,每个铃铛边都有个不规则的石窟空似是窗户,如果一个铃铛算一层的话,那这塔只有三层,但每个铃铛间相隔的很远,足有一般楼阁三层楼的高度。
李念念见宇文童谣看了出来,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这地方妙不妙?走进去吧。到了顶层才好看。”说着拉起宇文童谣的手就往前走。边走边说:“你猜这地方是怎么建起来的?”
宇文童谣也想不明白:“我猜是这岩壁本来就有中空,李大人再派遣石匠在里面雕凿出来。”
李念念笑着摇了摇头:“进去看了再说。”
两人来到岩壁前,宇文童谣发现岩壁上嵌着一对铁环,李念念伸手一推,两扇门向内打开,李念念拉着宇文童谣跨步走入。
已走入塔内宇文童谣便知道自己刚才猜错了,塔内灯火通明,格局方正,四壁笔直地向上延伸,丝毫没有借山势修建的感觉。
宇文童谣疑惑地说到:“这难道并非接势而建的。”
李念念点点头说到:“好眼力。这岩壁之间本有一个巨大的裂隙,我找人建成了这塔后又找人在塔外覆上沙土轻石伪装成岩壁。”
宇文童谣不知道该说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念念一边带着宇文童谣往塔上走一边说:“你可知道这天下有名的胜境半数是后人伪作的。我就想三五百年后,那时的人看到我这个塔,会不会也变成旅游胜景。”说着发出嘿嘿的笑声。
听他这么一说宇文童谣也不禁面露笑容,想着百年后当地人发现这里会给这么个建筑编一些什么样的奇闻异志。
塔有九层,两人没多久便转到了顶层。
楼层的正中放着一张方桌,三把椅子,桌子上五盘炒菜还冒着热气。
宇文童谣皱起了眉头,手慢慢移向腰间的刀柄,却被李念念一把抓住胳膊,李念念还是笑脸盈盈地说:“宇文兄弟,请坐吧。”
宇文童谣微微用力一挣,李念念的手远胜铁箍分毫动弹不得。早上李念念被祝远山制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宇文童谣心中已经明白了,白天的李念念是装的。
知道自己身在虎穴了,宇文童谣倒不觉得紧张害怕,任由李念念引导桌前坐下。
李念念发觉宇文童谣只是微微一挣便自然而然地坐下,神色中既没有恐惧与懊恼,微笑着对宇文童谣竖起了拇指赞到:“好胆量,配得起喝我的酒。”说完自己在宇文童谣对面坐下。
宇文童谣仔细审视起眼前的人来。白天的时的李念念虽然表情丰富有喜有怒但总让宇文童谣觉得哪里不合拍。而下午遇见他后宇文童谣好几次看到他脸上挂着嘲弄的笑容,这笑容才是发自他内心的表情。他的眼睛里总是含情脉脉,仿佛是在关切弱势群体。
两人对视一眼,李念念高声喊道:“阿欣,酒杯呢?”
“这就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楼梯传来。
不一会一名青衣女子顺着楼梯走了上来。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双手捧着一个放着酒杯和酒壶的托盘朝这两人款款行来。
宇文童谣随着李念念一路走上来曾留心观察过,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心中不禁疑惑这女子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待那女子慢慢走近宇文童谣看清了她的容貌不禁大吃一惊,他两眼死死盯着李念念,似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念念依旧微笑不语。那女子放下酒壶酒杯对着李念念浅浅一笑,而后在空着椅子上坐下,提起酒壶往宇文童谣和李念念的杯子里斟满了酒。清澈的酒水从壶口流出散发出一阵酒香。
李念念举对宇文童谣说:“这是我妻子李欣。今天有幸请到宇文兄弟来做客。我先敬你一杯。”说着举起盛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宇文童谣也不客气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口时甘洌待进入肚子里则变成了一团烈火,一股暖意向四肢衍生。
李念念哈哈大笑说到:“好好好,你这人到底是愚勇还是大智大勇?明明想问我这女子是谁却又不问。明明对我起疑又对干了我的酒。”李念念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悠悠地说到:“眼下你中了毒,你猜我是会放了你,还是看着你慢慢毒发而亡?”
宇文童谣也往椅背上一靠,反问到:“你若想杀我又何必带我来这里,何必让我见到她。你明明想告诉我,又为什么做这么扭捏的事情。”宇文童谣顿了顿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李念念眯着眼看着宇文童谣,那名女子仍旧端坐在椅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呼”,宇文童谣突然吹出一口气。气息灼热带着淡淡的粉色和浓烈的花香,在半空中结成一朵小巧的粉色云彩向李念念飘去。
李念念脸色一沉,立刻将手伸向那朵粉色的云彩,打了个响指。云朵立刻剧烈燃烧起来,燃烧的云朵越升越高,如同被点燃的火药发出刺眼的火花,顷刻间便在两人头顶上化为乌有。
李念念万万没想到宇文童谣能把喝下去的毒用这样的方式还给他。
只听那女子轻声说到:“我已经告诉你我的毒对他没用。你又何必再试一次。”
这下轮到宇文童谣吃惊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过毒。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说:“李大人的酒我已经喝了,正想请教,尊夫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昨日发生凶案的现场?”
原来这名叫李欣的女子和昨天在巷子外求救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此刻李念念的笑容里透出了逼人的杀气。
塔外的金铃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叮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