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来，把挨着落地窗的小凳子全部照在了阳光里。那凳子跟沙发不是配套的，昨天晚上余白没有注意，白天一看才觉得有些别扭。干嘛非在那个位置放个小凳子呢？

很快他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小德从胡蝶的卧室撅着屁股跑了过来，跳到凳子上，左右踩了踩，然后蜷成一个圆圈，睡下了。那凳子是由棉布包裹起来的，看起来有一定厚度的垫子在上面，睡着应该很舒服。

余白当然也是喜欢太阳的，就想走过去把它弄走自己可以坐下。

但是刚走到跟前，还没有伸手，就听见一个浑厚的男声，说：“放肆。”

余白一怔，到处看了都没有人，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

这时猫慢慢抬起头，眼神很是不屑。

“啊，你，刚才是你，”余白指着它，“绝对是你说话了。”

昨天他刚被咬过，但是有一种人就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痛。

小德非常迅速地跳起来，在他的食指上衔了一口。

“啊，痛，你这个小妖怪。”

紧接着又是一阵你追我赶满屋跑。

但是小德今天不再往胡蝶的房间里躲了，它似乎很有信心余白追不上它。只要成功从余白的身边跑掉一次，他都要转过头来甩一个眼神攻击。

被动物逼得使用法术的话，自己也太掉价了。自从胡蝶出现之后，他已经开始严重地怀疑自我价值。

“看来风黑子说得对，我实在是太放任自己了。”余白有点喘气，但还是故意跑去坐了小德晒太阳的凳子，算是挑衅。

小德远远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走过来，跳到对面电视柜上蹲下，视线和余白平行。

“刚才肯定是你说话。”余白仗着距离远，又抬手指了它。

小德虚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说：“是我。”

虽然刚才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亲眼看着一只猫开口讲话，余白还是吓了一跳。大声确认：“是你？”

“是我。”

“你为什么是这种声音？”他指的是小德的浑厚男低声，总觉得像在跟长辈讲话似的。

“因为我生来就是这种声音。”

“什么叫生来就是这种声音。你生来是只猫，你都不该讲话知道吗？”

小德沉默了一下，说：“你不用管我是不是猫。想和胡蝶一起住，就要听我的安排。”

余白大笑，“你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小德在电视柜上坐得非常直，眼神坚定地看着余白，明明是只橘猫，看起来却有点小老虎的气势，确实不像在开玩笑。

余白有点自暴自弃了，“这两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让我有点不适应，你看看你着不着急，不着急的话，我们等王奶奶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商量，OK？”

小德昂着头说：“可以。但你马上离开我的凳子。”

余白投降，还是回自己的沙发。看着小德一步一摇地回到凳子上坐下，开始美美的晒太阳。这怎么想都不合常理，他此前没有见过会说话的动物。是被附身了吗？它身上又感觉不出任何鬼怪的气息。而且，如果是鬼怪直接碰触到使者的话是会被灵力所伤的，这种伤害带来的疼痛感很难形容，刀割火灼都不似，而是一种活人无法感受到的痛觉。但是这猫，都咬了自己两下了。余白实在是毫无头绪。既然无害，就暂且不管了吧。

突然他想到，安薇冉因为没有把发现异像的事情上报挨了批，自己现在是不是该把这猫的事情传话告诉风黑子呢？

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打个报告，毕竟最近非常时期，什么都提前说一声的好。

看小德睡在太阳里不动了，余白赶紧跑进厨房关上门，当然不能当着它的面施咒，毕竟都不知道它现在是什么东西。

余白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咒语，指尖积起一小团气流。

“去。”他话音刚落，那气息便极快的速度钻出窗口，朝远处飞去。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风拓的回答，十分迅速，不到两分钟，便有同样的气流飞回来，在他耳边一绕，风拓的声音听起来竟一点都没有吃惊的意思。他说：“静观其变。”

好吧，那既然这样。余白也回到客厅，跟小德一起睡起了大觉。

胡蝶刚到公司就听说陈芸芸没能熬过昨天晚上。

前天钢化门自爆的时候，她正好就站在正中间。飞溅的玻璃几乎毁了她的容，还有门锁的部分，直接砸在了脑袋上。颅内出血的情况太严重了，虽然好不容易撑过了开颅手术，一息尚存地下了手术台。隔天晚上还是在ICU永远睡了过去。生命在意外面前就是这么脆弱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胡蝶有点难以接受。特别是把自己的侥幸和陈芸芸的不幸放在一起比较。她突然觉得其实余白能救她的话，也是能救陈芸芸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这么想着，她甚至有点愧疚了，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dy也是难得的沉默。

本来胡蝶还担心昨天余白和周正青的同时出现，会招来一番调侃的。看来她终于也懂了些对生命的敬畏。

整个办公室都没人讲话。有伤感的有漠然的，当然也有觉得时机不对不说话的。为别人的事情感到难过，说白了只是个人的决定，并不是义务。

下午开始还有学生来上课，所以不管心情如何，工作还是要做，一刻也不能耽误。

胡蝶调整好心情开始准备下午的教案。

放在电脑旁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周正青。

“喂。”

“胡蝶，我有个问题问你。”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干脆。

“什么？”

“王奶奶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三儿子是干什么的？”

“说过，是医生。”

“好的。知道了。再见。下午见。”

又是一个没头没脑的电话。胡蝶刚放好的心又乱了起来。课也不想备了。她拿出本子来，把昨天到现在的信息一项项写下来，看看自己能不能也想到周正青和余白猜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