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瞄了一眼胡蝶的本子，发现上面都写着一些跟工作毫无关系的字眼，例如“药瓶”、“医生”、“旅游”、“国外”。

“你写的都是些什么呢？从刚才就一声不响的。”

两人的办公桌是挨着的。胡蝶蒙住本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才在本子上写了三个字，“跟我来”，推给她看。

鬼鬼祟祟到了楼梯间。dy最喜欢这些神神秘秘的事情了，跟着胡蝶，满脸的兴奋。

写字楼的楼梯间非常狭窄，除了早上排队赶不上电梯到公司打卡、不得不爬楼梯的时候，胡蝶几乎没进来过。楼下一层证券公司倒是经常有人在楼梯间里抽烟，现在也不例外。

dy跟着胡蝶的视线朝下面看了看，一层楼就两段十二级阶梯，在转角的地方或站或坐了3个楼下证券公司的工作人员。

“还是不安全。”胡蝶小声抱怨。

“哎哟，什么事情啊？搞得这么神秘。”dy假装不耐烦，跟着又八卦起来，“你说，是不是跟昨天那两个小哥哥有关？”

看来陈芸芸的死对dy还真是没有一点影响，刚才在办公室她是配合大家的气氛才安静一下。

“你要是想听的话，就先听我讲完再讲话，不要打断我。”胡蝶很严肃的样子，又拉着她往上走了几步。

dy赶紧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无声地张了张嘴，嘴形夸张地表示“我保证”。

胡蝶攥了攥手，小声回答：“是那两个人有关。但是……”

“啊，我就知道，你个小贱人。”dy的音调一下高起来。

楼下跟着就传来一阵嬉笑。

胡蝶赶紧捂住她的嘴。绝望地想，为什么我只有这个朋友？

时近中午，阳光在客厅的位置像时钟的针摆转了角度，原本照在小凳子上的光照到了沙发的一角。

余白迷迷糊糊睡着，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挤到了自己的怀里。拿手一模，摸到一颗尖牙。

“啊。你又咬我。”

余白从沙发上跳起来，食指上午被咬的痕迹刚消去，现在又多一个新的。

“变态啊，你自己钻到别人怀里，还咬人。”

小德也觉得尴尬，把头埋进身子里面，含糊答了一句：“谁让你占我的位置。”

余白听着它一口大叔嗓，心里更不得劲，“你的位置不是那个凳子吗？”

“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就是我的位置。”

“你！”余白惊觉自己跟一只猫吵架的样子恐怕很可笑。

“我不跟你这种小东西计较。”说完，摔门出去了。

其实，白天余白通常都是在酒吧度过的，跟安薇冉聊聊闲天，有客人的时候帮帮忙，晚上按时回宿舍睡觉。使者里唯独他这么安排自己的时间。

其他人都是晚上出来活动，因为度过7天之界的鬼会完全丧失白天活动的能力，所以杀鬼的工作只在晚上才有意义。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按照现有的人员配置有固定的值班表，值班的人要负责整个区域的巡逻。其他人则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进行休息或是修行。但只要是晚上，大家都处在待命的状态。

十年前余白也跟别人一样。

其实余白一直觉得风拓对他的态度很飘忽不定，有时候会更为严厉，比如会因为他顶嘴施个头疼的咒术罚他。但有时候又特别宽容，比如放任这十年任他逃避黑夜。

从胡蝶家出来，余白装作无意实则有心地去楼上晃了一圈，想看看王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反正只有最后这半天一夜的时间了，自己就当偶尔好心一次，等王奶奶走了，再有谁这样突然冒出来说要帮这帮那的，自己一定不会再管。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没见到王奶奶，余白决定去酒吧晃一圈。

正在路上走着，接到了周正青的电话。哦，昨天晚上好像是留了电话给他。

“周警官，你好。”

“药物检测结果出来了，”周正青在电话里讲的话听起来非常干脆。

“怎么样？”

“有问题。昨天是不是说王奶奶的遗体已经送去殡仪馆了？”

“对啊。”

“你现在就去那里，一定要阻止遗体火化。”周正青虽然不知道余白的职业，但是总觉得他应该是闲着的。

余白也紧张起来。“然后呢？”

“我刚才见了王奶奶的孙子，他同意立案。警局的事情交给我，你先去殡仪馆。”周正青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子？是昨天晚上在灵堂见到的那个？余白心生佩服，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周正青似乎干了很多事情。

余白感觉自己得到了激励，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往最近的殡仪馆赶去。

胡蝶将楼上王奶奶的事情告诉了dy，当然省去了见鬼的部分。dy不像周正青，她听什么就是什么。

胡蝶也知道dy可能不会有什么高明的见解，她只是心里乱，需要有人分担。dy比较单纯，从来不会在心里堆积不好的情绪，这是胡蝶最喜欢她的地方。

“你跟楼上奶奶的关系很好啊？”

“还可以吧。想到她看到儿女们这样会难过，我心里也不太好受。”

“放心，她现在看不到了。”dy安慰她。

胡蝶叹了口气，那句“可惜能看到”没说出来。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不见了，胡蝶的笔记本上被人用红色笔写了一句“会议室开会”，原来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在楼梯间猫了十多分钟，大老板Richard来了也不知道。被当场抓到开小差，胡蝶有点脸红，待会儿肯定要挨批了。

dy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对她说：“放心，今天一定会有好事的。”

她说的好事，十几分钟以后就应验了。

陈芸芸不回来了，教学主管的位置就空了出来，Richard今天来就为了这个。

胡蝶一直没有晋升的野心。甚至于，陈芸芸的死，跟马上要提拔一个人当主管这件事，在她的认知里都还没关联起来。

所以当Richard宣布胡蝶是下一任的教学主管的时候，她吃惊不小。同时她也从周围人不悦的表情里看出来，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对主管的位置早有想法。真心为她开心的，只有dy一个人。她跟陈芸芸的关系不好大家一目了然，她跟胡蝶关系好更是众所周知。Richard说“大家鼓掌”的话音一落，dy就把手拍得啪啪响，搞得胡蝶都不好意思起来。

Richard还是一贯的风格，讲完事情，说了几句打气加油的话就甩手走了。

“怎么样？我说今天有好事吧！”dy在办公室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仿佛升职的是她本人。

胡蝶高兴不起来，从刚才她就感觉背后一阵阴冷，觉得有人在拿眼睛剜自己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