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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争花魁之事,杨复终是未再涉及。至会试之前,李阳虽也来驿站找过杨复,可也很少提及此事。中州李家与皇家郡主竞赛花魁,想必动静自然不会小,已然成了京中之人的谈资。
他们大多倾向于李家那公子能够赢下,毕竟长公主家那郡主太过霸道了些,是需要有人治一治他。但他们心中又藏着份别的猎奇心思,若真是那‘京中霸王’赢了,又该如何收场?郡主赢得了花魁?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这些议论,别的,也有不少关于那李家公子身边朋友的,可李家公子的样子,他身边的那位朋友似与他私交甚好,二人举止无尊卑,并不像是投靠李家的士子。
随着时间流失,‘会试’渐渐喧嚣直上与‘花魁’并列,成为京中两大热点。会试录取两百余人,皆为贡士,首名为会元。之后便是殿试,可自前朝起,殿试只定排次,不在淘汰。所以,这二百余名贡士皆为进士。
今科春闱,千余名进京赶考的士子中,最受关注的有二,一位便是如今‘争花魁’的主角中州李阳,一来是因为李阳自身文采出众,另一则更重要的是李党出于中州李家。
另一位,便是如今朝堂上与李党分庭抗礼的牛党子弟,江成,安平府江家,同样是百年氏族,由是受京师关注。
除此之外,闻名各州府的胡哲,也是今科热门,不过最近这些日子似与江成走的极进,看样子应当是已然进了牛党的囊中。
还有几位,不是李党便是牛党,在会试未开始前便已经选择好了站位。独善其身的寥寥无几,有人曾戏称,再过几年,这朝堂便是牛李的二言堂,满堂官员皆是牛李门生。
有一位特殊的,便是这‘佳人歌’的作者,不过不知其年岁,亦不知其籍贯,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会参加今年科举,对于此,他若不来,京中人可只剩下可惜,另外还有对那绾卿阁中的楚儿姑娘一声叹息,‘作歌寻郎’自那日已被有意无意的传遍了整个京城。
前段时间被侯公公接近京城的那位,今来已然销声匿迹没了声响,可人们仍然猜测许多,今科金榜的名额,人们谈话中也给他留了一个。
还有李家公子口中的那位朋友,人们也多有提及。才子胡哲被牛党招揽时,李党竟未有所反应,那时人们便猜测着李党或许已经重新寻觅了一位与那胡哲不差的。现在想想,李家公子身边的那位当有极大的可能。
而今,会试已经过了数日。侯公公让自己在驿站等着,想不到这一等便是数月。按着前世的话来说,自己是被人放了鸽子,而且这鸽子还飞的有点远。
会试过后,压抑了数日乃至数月的士子,酒楼歌舫便成了宣泄的绝佳地方。
这是自己第二次入青楼,仍是绾卿阁,李阳相邀。会试还算顺利,胸中笔墨、能写的自己也全都呈于试卷之上,至于能不能考上便全凭上意,杨复并不把它视为唯一的出路。
绾卿阁内比往日嘈杂些,略微喧嚣,所谈者皆是今日花魁之事。
自那日李阳接了郡主的赌约,杨复便没再接受过什么消息,也不知李家或是郡主使了什么手段,花魁本是万花争斗的场面如今只剩下红花两朵。也或许是因为李家与皇家争夺,旁人哪敢掺和,各处青楼自愧不如纷纷息了烟火。
一枝开两朵,无论楚儿或是另一位柳娘,绾卿阁都是赢家。
杨复瞧见了那位郡主,不似那日张扬打扮,看样子倒像是从长公主府偷偷溜出来的。
“喂!”小霸王向来霸道,“今日,我便要你瞧瞧我宋湘儿、堂堂长公主之女、皇伯伯最疼爱的郡主的手段!”
“好长的名头!”李阳回之一笑,故作惊讶道。这番举动惹得宋湘儿恼怒,“哼!走着瞧!”,然后又乜眼特地在杨复身上停留了些许时候,那眼神也好似长公主的眼神一样,在杨复身上寻找些什么。求之不得,宋湘儿临走还嘀咕一句,“有个什么好熟悉的?”
有个什么好熟悉的?落在杨复耳中,也不自禁反问。
“杨兄,你可也瞧见了,这郡主都已经欺上门来了,到时候可定要帮衬一把。”李阳寻了个位置,吩咐人准了酒水。
“郡主?”杨复看了眼‘形色显于外’的宋湘儿,“郡主虽是霸道,但却少有心机,她号称的那些手段,应当逃不离‘威逼利诱’。”
“杨兄说的不错,其实郡主的所谓手段,我知晓的一清二楚。”李阳刚坐下,这便有四处方的人涌过来敬酒,看样子将来若是入官应当是要倒向李党一派的。他们瞧向杨复的眼神中可满是羡慕,能与李家公子平起平坐的,可少之又少。
不止他们,怕是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李家公子身边的那个朋友将来是李党的人。杨复不欲去解释,倒是对李阳说的话有些好奇,他话中意思好像今天还有些别的事情。“那李兄还担心什么?尽然知己知彼,岂能不百战百胜?”
“杨兄可知‘牛党’?”李阳突然如此发问。
“略有耳闻。”
“我李家素来是偏向李党的,”李阳一句话表明了早已了然的身份,“今科士子我便代表的李党一脉,另一位江成,则代表的是牛党,我们两个合不来,不管是李、江两家恩怨,还是牛李两党恩怨。”
“所以?”杨复听说过江成的名字,在会试的时候还见过一面,当然,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是对方特地相见,只不过是见李阳时,‘顺带着’把自己也见了一面。“今夜,他也会来?”
“会的。争花魁闹出这么个动静,他可一定会来的。而且听说,他有意帮那‘京中小霸王’。”
“捧柳娘?”京中小霸王今夜要帮的便是柳娘。
“不是捧柳娘,那只不过是顺带之意。”李阳瞧向杨复,略显正经,“如今花魁,我捧了楚儿、他便助那柳娘。他是牛党江家、而我是李党李家。”
朝堂争斗,难道还要带到青楼之中?太过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