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9章 杀伐(1 / 1)她的眉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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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知,他必然改用了另一个名号,而近年武林新出道高手,却从来没见过一位跟沈破浪面貌酷肖的?其中缘故,颇甚无味。”

巫九娘沉吟良久,苦笑道:“这些理由好像都有可能,仔细想想又觉得似是非,假如他真是姚城,刚才怎么会认不出我老婆子呢?”

孙天民道:“那可能因为十多年来,九娘容貌已有改变,也可能当时光线太阴暗,事出意外,他怎么也想不到九娘会在此地出现。”

巫九娘摇头道:“就算他一时未能认出我老婆子,至少他该记得莲丫头,怎么竟说阿毛的肤色跟他母亲一样白皙?”

孙天民道:“以孙某愚见,这正是他可疑的地方。”

巫九娘道:“怎见得?”

孙天民侃侃说道:“九娘试想,那沈破浪当年在百禽宫作客,备受优渥,且与莲姑娘谈得十分投契,后来婚事未谐,主因是沈某已有红粉知己,以致才与相逢恨晚的感叹,在沈某心中,可说绝无丝毫嫌弃莲姑娘肤色容貌的意思,九娘相信这话吗?”

巫九娘道:“不错,沈破浪绝非俗人,应该不会有这种俗念。”

孙天民道:“这就是了,如果那复仇会主真是沈破浪,他自然记得莲姑娘,如果他不是真正的沈破浪,而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假扮,那人既未见过莲姑娘,怎可随口胡诌,妄论姑娘的肤色?这种自搬砖头自砸脚的笨事,岂是精明如复仇会主肯干的?”

巫九娘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颔首道:“晤!有道理。”

孙天民紧接道:“如今这位复仇会主,不仅提到肌肤的颜色,并且居然直指阿毛的面貌,跟父亲同样英俊……所以孙某敢大胆推断,他提及肤色时仅是意存讥讽,提到阿毛的容貌,才是说的真心话,当时他只顾着得意,却不料话中露出了马脚。”

巫九娘身形微颤,一连打了几个寒噤,喃喃道:“如果他真是姚城,纵然不认我这个岳母,难道连自己嫡亲骨肉对面相逢,也没有丝毫关怀的表示么?”

孙天民凝声道:“九娘,此人天性冷酷无情,你该比谁都了解得清楚,否则,十五年前他不辞而别时,就不会留下精血换绝技这句无情的话了……”

巫九娘用力摇头头,泪水像断线的珍珠籁籁而落,十指紧扣椅柄,指尖都深陷进竹节中。

孙天民轻叹一声:“孙某是局外人,疏不问亲,论理不该说这些话,但为了武林安危,不得不耿直进言,但愿九娘能谅解孙某区区微衷。”

巫九娘忙道:“孙二侠言重了,我老婆子虽是一个女流,自忖还明大义,我并非不相信孙二侠的话,只是懊悔刚才不该轻易放走了他……我应该把他截下来,看看他的真面目……”

孙天民接口道:“九娘要见他的真面目,近日内还有机会。”

巫九娘欣然道:“当真?”

孙天民道:“理由很简单,如果他真是姚城,少不得要探察你们祖孙离开巫山的原因,以及百禽宫现在的情况……”

巫九娘道:“如果他不是姚城呢?”

孙天民道:“他若不是姚城,那更是非来不可了。试想,他假冒沈破浪的身份肆虐武从,从未被人识破过,今夜被九娘一言揭穿了秘密,当时虽慑于形势,含恨退走,岂能就此罢休。”巫九娘默然片刻,冷哂说道:“别说他只是冒牌货,即使是风铃魔剑沈破浪本人,量他也未必敢小觑我老婆子这数间茅屋。”

孙天民道:“但好狂徒一身武功并不在沈破浪之下,心智机诈,则较沈破浪犹有过之……”

一句话没说完,夜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雕鸣之声。

巫九娘身形一震,霍地从竹椅中站了起来。、月眉、阿毛姐弟,双双跃起,便想争去开门……

巫九娘沉声道:“慢着,你们守在屋里,未得我呼唤,不许露面。”

口里说着,人已闪身到了茅屋门前,拐一探,木门应拐而开。

雕鸣声一阵紧似一阵,方向就在茅屋后侧林子里。

巫九娘刚要举步跨出茅屋,忽然,“拍”地一声轻响,一个黑忽忽的东西,跌落在门槛边。

月眉眼尖,骇然失声道:“呀!那是小珠子!”

一点不错,那黑忽忽的东西,正是通灵鹦鹉小珠子,可惜颈项间已被一支劲矢贯穿,气息俱断,再不能仿效人语了。

巫九娘勃然变色,独目中闪射出怒火,切齿作声道:“好狠心的鼠辈,未免欺人太甚,老婆子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变的?”

语声微顿,向后一招手,喝道:“眉丫头,取奶奶的铁箫来。”

月眉惊道:“奶奶,你老人家要施展聚禽大阵……”

巫九娘沉声说道:“不要多问,快去拿!”

月眉转身进入后屋,不片刻,突然尖叫着狂奔出来,说道:“奶奶,不好了,起火啦”

呼声未落,前院中火光连闪,“轰”地巨响,也爆发一团烈火。

那火起得非常古怪,既非发自屋顶,也没有发现火箭之类射入,但闻一声霹雳,空旷的院子里竟突然爆起熊熊大火,首先将出路阻断。

从时间上说,前后两处火起都在同一瞬间,而且,浓烟弥漫,立即吞没了整个茅屋,屋中,无法看见外面的情形,只能嗅到烟硝中充满了浓重的硫磺和油脂气味。

巫九娘和孙天民都是阅历丰富的人,见此情景,心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惊疑之念这是火神郭金堂惯用的“天火霹雳袋”。

但火神的独门绝技,怎么会落在复仇会主手中?他们却不知道了。

茅屋乃系竹草搭成,须臾间,便陷在大火中。

孙天民仰面长叹道:“我料那匹夫会再来,却没想到他会用这般毒辣的手段,难道说,他竟存心连嫡亲儿女也一并烧死么……”

巫九娘冷冷道:“他想烧死咱们,可没有那么容易。”

孙天民道:“前后出路俱断,茅屋又最易着火,咱们除了被活活烧死,哪儿还有生路?”

巫九娘没有回答,从月眉手中接过那支古迹斑烂,长约一尺二寸的铁箫,重又跌坐在竹椅上,举箫就唇,缓缓地吹了起来。

只见她独眼低垂,神情端庄而肃穆,一缕箫音冉冉吹出,其声虽不高吭,竟震得人耳鼓奇痛难忍。

月眉和姚景福都举手掩住耳朵,退到屋角席地坐下。

孙天民知道她此时已将毕生内力,贯注在箫音之中。那一声听似悠缓的曲音,威力足可毁物伤人,不下佛门镇魔禅功“狮子吼”。

于是,连忙退坐椅上,默运真气,护住内腑和五官。

一曲箫音未毕,火势已蔓延到茅屋房顶,室内被火力蒸烤,形同炉灶,热不可耐,屋顶烧断的捻梗竹屑,不时带火坠落下来,就像下着“火雨”。

孙天民怕火星伤月眉姐弟,左臂一探,将身后那张木桌推到屋角,遮住了两人的身子。

就在这时候,箫音忽敛,巫九娘口中发出一声啸,双掌猛地向上一翻,“蓬”然一声,竟将茅屋顶击破一个六尺见方的大洞。

屋顶掀飞,火势顿时减去大半,由破洞望出去,夜空中出现一幕惊人奇景。

但见大片黑影,遮开蔽地而来,阵阵鸟鸣,响彻云霄,那是千千万万数不清的鸟群,包括鹰、鹗、鸷、鹦……等各式各类,凶鸟猛禽,黑压压遮满了大半个天空。

巫九娘仰望空际,难掩得意之色,喃喃祝祷道:“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恕我老婆子忍无可忍,要开杀戒了。”

铁箫再度就唇,刹那间,曲音一变,但闻音调挫铭,悲壮激昂,宛如战马夜嘶,铁戟交鸣,一片杀伐之声。

孙天民等三个只听得心颤神曳,热血澎湃,几乎把持不住要跳了起来。

那满天凶禽,一齐敛翅疾冲而下……

茅屋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呼、人喊、鸟鸣、马嘶……乱成一片。

直过了盏茶之久,一切又复归寂静,鸟群绕屋盘旋,洒落满天残毛断羽,众人虽未目睹,但亦不难想象适才一场人鸟之战,必然是十分惨烈了。巫九娘放下铁箫,长长吁了一口气,额上已汗珠涔涔,恍若大病初愈。

姚景福从桌下伸出头来,低叫道:“奶奶,火还没有熄,怎么办?”

巫九娘点点头,虚弱地道:“再耐心等一会吧,就快熄了!”

正说着,忽听“沙沙”怪响,天上竟降下许多泥沙和水滴来。

孙天民抬头向上一望,不禁为之目瞪口呆。

原来那不计其数的巨鸟凶禽,正匆匆飞行于茅屋与河滩之间,爪喙兼用,连绵不辍的搬运河滩上的泥沙前来救火。

一鸟所携虽微,但鸟群何止千万,一沙一泥虽不足掩灭大火,但聚沙成塔,效果竟出人意外的迅速,不到一顿饭时光,茅屋四周便被铺上一层厚达四五寸的泥沙,火势业已全部熄灭。

巫九娘抖抖身上沙粒,站了起来,仰面长啸两声,满天鸟群这才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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