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7章 哀乐(1 / 1)她的眉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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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昆惶然道:“或许他本身有什么暗疾……”

穆乘风正色道:“绝对没有,他一身武功虽不能称炉火纯青,身心却绝对健全,李老前辈若欲以这句借口推卸责任,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李昆迟疑着道:“那……那就叫人想不出原因了……”

穆乘风道:“他除了中过金蚕毒蛊之外,从未受过伤,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这口气叫人难平,请李老前辈立即转报贵教教主,务必要查明死因,否则的话,在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别忘了贵教两位公主还在中原,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那可怨不得在下。”

李昆骇然变色,忙道:“少侠,人死不能复生,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穆乘风道:“难道就这样让他含冤而死不成?”

李昆苦笑道:“少侠是聪明人,事已如此,纵然一怒成仇,也不能使死者复生了,只求少侠代为掩盖包涵,有朝一日李某必当图报。”

穆乘风道:“你要我掩盖什么?”

李昆道:“敝教主御下极严,倘若少侠定要追查死因,无论是否由金蚕毒蛊而起,李某都难逃重责,此事一旦闹大,李某固然获罪,对少侠又有何益呢?如承少侠应允成全,只说这位黄兄体有宿疾,旧疾复发去世,李某感念少侠德意之余,必将尽力图报,利人而不损己,还望少侠三思才好。”

穆乘风听了这番话,默然无语,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话虽然有理,但他是我的盟叔,千里迢迢陪我远来苗疆,如今客死异乡,我若不能替他查明死因,如何对得起他在天之灵?唉……”

李昆急道:“李某可以对天发誓,绝未谋害这位黄兄,看来是他体质稍弱,李某放蛊之术又未臻精纯,才使他禁受不起,发生了这种不幸的后果。”

穆乘风点点头,道:“既然你说得这样坦诚,我也不为已甚了,但是,你若要我昧心说谎,假称他素有宿疾,在教主面前替你掩盖,你得先答应我几件事才行。”

李昆大喜道:“只有李某能力所及,少侠尽管吩咐。”

穆乘风道:“第一件,我不能就这要让他冷冷淡淡死了,必须依照他家乡的习俗,依礼厚葬。”

李昆忙道:“少侠请放心,李某一定禀明教主,备办上等桐棺,择地厚葬。”

穆乘风道:“桐棺倒不必,也不用择地,我杜叔是渔村出身,按照他家乡的风俗,人死之后,必须水葬。”

李昆道:“那就更容易办了,此岛在洱海之中,四面都是水,水葬比土葬方便得多。”

穆乘风道:“但要烦你呈准教主,安排一艘船,另用黄纸写好他的姓名年藉,下落世侄穆乘风名字,以及各项纸钱银箔、香烛三牲,由我亲自送他到海里,以子侄之礼,替他送葬。”

李昆想了想,道:“这也不难,容李某禀明教主后,即作安排。”

穆乘风道:“第二件,杜叔父在世之时,最关切的就是此次求医的事,为此,他不辞千里跋涉,不惜,降尊纡贵,如今心耗来酬,中道而逝,盼你能助咱们取得圣婴酒,以完成他的遗志。”

李昆道:“穆少侠明鉴,求医索药的事,权在教主,我只能从旁进言促成,却无法违背教规,干那叛逆不法的勾当。

穆乘风道:“这是当然,咱们也只想循正当途径求药,并不想偷窃盗取,只是,在事未成功之前,要请你多多照顾那两位姑娘和十五位弟兄。”

李昆爽然道:“关于他们的生活安全少侠尽管放心,李某人一定尽力就是。”

穆乘风道:“既然李老前辈一方承担,杜叔地下有知,一定也可含笑瞑目了,事不宜迟,还请李老前辈尽快禀明教主,早些奠葬了他,以免他阴魂不安。”

李昆连声答应,又说了些感激承情的话,才匆匆离去。

不到顿饭工夫,鬼叟朱逸和逍遥公子庞文彬都得讯赶来,一见杜腐果然已经气息断绝,尸体冰凉,鬼叟朱逸顿时勃然震怒,唤过李昆问道:“此人关系重大,本座正有许多话要问他,怎么莫名其妙死掉?不用说,准是你放蛊失慎,伤了他的内腑经脉……”

穆乘风忙道:“教主息怒,此事不能责怪李老前辈,原是我等未来苗疆之前,我杜叔便受过极重的内伤,当时只说假托太平山庄之外,求药必然顺利,所以未等休养痊愈,便抱病上路,方才他临死之前,犹对晚辈以手示意,自认是旧伤复发,深以未能达成愿望引为遗憾。”

鬼叟朱逸道:“他的死活,本无紧要,但是老夫两个女儿的消息,却向何人打听?”

穆乘风道:“教主请放宽心,我杜叔在动身来此以前,业已嘱人往北京接迎两位公主,送来苗疆,以酬教主赐药之情,他虽然不幸去世,两位公主仍然会平安回来的。”

鬼叟朱逸急急问道:“原来她们都在北京,你可知道在北京什么地方?”

穆乘风心里暗忖:“这老鬼奸诈得很,我若告诉他保定府的地址,说不定他会连夜派人赶去,反而赶在杜四叔前面,两个鬼女送还他不要紧,换药之计却要吹了。”

想到这里,便撒了个谎,摇头道:“确实地址,晚辈也不知道,听说那是个很秘密的地蔓蜉为了怕她们被复仇会的人追踪杀害,不得不把她们隐藏起来。”

鬼叟朱逸诧道:“复仇会的又是什么人?”

穆乘风道:“是一个邪恶的帮会,当年毒手殃神游西园,便是奉复仇会的指示,特地来苗疆诱骗两位公主的……”

鬼叟朱逸一哼,拦住他的话头道:“这些事,且等料理了你这位盟叔的身后再谈,方才李昆已将你的请求转报了,这是你的孝心。老夫理当允准,如今就吩咐他们准备船只物品,并请庞贤侄代老夫陪祭,倘得两个劣女平安归来,对他当初援手之情,老夫还有一番心意。”

穆乘风明知他要庞文彬陪祭是假,藉又监视自己倒是真的。心里暗笑,却不说破,反而连声称谢不已。

李昆得穆乘风掩盖,卸脱干系,自是万分感激,极力张罗准备,不多工夫,已备服一艘大船,香蜡纸烛,尽皆齐整,并特派苗人武士,索服送丧。

穆乘风伴着杜腐的尸体登上大船,驶离岛岸十余丈远,便命下旋举,拈香拜奠,放声大哭。

这时天已入夜,船上点燃灯火,奏起哀乐,穆乘风早将一粒“阳果”暗藏在掌心内,正准备塞进杜腐口中,立即拖他下水,突然听见一声低喝道:“且慢!”

穆乘风惊讶回顾,只见逍遥公子庞文彬缓步走了过来,不觉心头一阵狂跳,连忙问道:“庞兄有什么事吗?时间不早了,快快行完礼,也好让大家早些休息……”

庞文彬凝目向杜腐的尸体看了又看,然后说道:“穆兄准备就在这里将尸体入水么?”

穆乘风道:“正是,有什么事吗?”

庞文彬道:“依小弟愚见,此地距岛岸太近,倘若明日尸体重又漂回岛上,岂不麻烦?最好能将船再摇远一些,或者在尸体上捆一块大石,便它能沉入水底,比较妥当。”

穆乘风急道:“这怎么行?尸上捆石,对死者魂魄犹同加上锁链一般,会使我杜叔永沦地狱无法超生。”

庞文彬道:“那就再将船驶远一些,到海面深宽的地方再入水吧。”

穆乘风道:“何必那样麻烦呢,夜色已深,大家都累了,就在这里下水,不会有什么关系的,凡是水葬的人,一定有神灵维护,决不会让尸体漂到岸上去。”

一面说着,一面招呼随行苗人武士过来帮忙,却趁人们走动,船只摆荡的机会,用身体挡住庞文彬的视线,匆匆捏着杜腐的牙关,将“阳果”塞进他的口里。

这一连串行动,说来冗长,其实只是瞬息间的事,等到“阳果”入喉,并未见庞文彬再加拦阻,穆乘风才暗中吁了一口大气。

“卟通”一声,杜腐的尸体没入水中,穆乘风一颗心才算落下实地,神情一松弛急忙掩面假哭起来。

奇怪的是,庞文彬站在近处,却似毫无所觉,一边挥手吩咐回航,一边反来劝慰穆乘风道:“穆兄别难过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有什么好悲恸的呢?”

穆乘风听了暗吃一惊,急忙假作哽咽道:“我四叔仗义伴我远来南荒,不幸葬身异乡,叫我这做小侄怎能不惭愧悔恨。”

庞文彬叹道:“一个人有生有死,那也算不了什么,可惜的是,小弟本有意想送他近一些,穆兄却不同意,如此大海,他能不能早登彼岸,真是太难说了。”

穆乘风不禁机伶伶打个寒噤,忍不住偷眼张望,谁知庞文彬竟是一脸忧郁,并无半点装作的样子。

他既不敢流露惊讶之状,又不好询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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