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死不见尸虽然对阿福来说算是个不小的打击,但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现在还不能确定陈兴就已经死了,再者能让他打起精神来的事情无异于在敛尸时找到的一把刻有“燕”字和一个燕子标志的唐制横刀,或许只需要找出这把刀归属,或许就能知道山前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福也算无牵无挂,他找了两块破布,一块包住剑匣,一块包住横刀,出了山前村,往不远处的青阳镇去了。
青阳镇归属于燕州白马郡,算是边陲规模不小的商镇,甚至可以媲美白马郡都府城,可见富庶程度。
青阳镇东西南北从城外一里路就开始铺设青石路板,上了青苔的城墙不高,但也厚实。因为镇子规模庞大,落户的人也多,所以即便不是赶集,镇子上也是吆喝声一片,热闹非凡。阿福背着剑匣和横刀,衣服换成了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裳,虽然说棉麻制的衣服穿起来不太舒服,好在款式还算不丑,远远看去,不知道还以为阿福是个路过的江湖高手,虽然他本来就是。
陈兴给的包袱里还有一些碎银,阿福掏了一点,实在是抠门的不行,刚好够一碗葱花面的钱,坐在路边摊子上,叫了一碗面,小摊估计也是老实人家开的,面足好吃还实惠。
“据说隔壁郡的那南北燕家最近可是吃了不少瘪啊!青年才俊不知为何死了大半,你猜怎么着,嘿,全是在白马郡死的!那刀法也算入流的大宗师燕北固还被卸掉了一条胳膊。”
“这还不够哩,北燕家青年才俊几乎一夜暴毙,连响彻燕州的大人物燕天擎一夜之间被人剥皮抽筋,横死家中,江湖那叫一个噤若寒蝉,上了品制的大门派也纷纷卷入调查,这燕州江湖啊,算是玩完咯!”
食客无聊就坐在摊子里吹嘘,卖面的老妇人也不赶他们走,没事也会掺和掺和一起唠嗑,摊子打杂的伙计也学了不少江湖人的习气,也是有些好笑,吃过了面,阿福也不急着走,就听那两个估计混江湖也算底层的游侠儿说话。
“燕家算个鸟啊,我告诉你,那几乎不露面的老龙王方正一,手眼通天的人物,前些天还不是给一个不知名的山村老人给头都拧下来了?”
听到这里,阿福起身坐过去问道:“老哥刚才所说的山村老人面貌长啥样?”,要是几天前有人说这么个事,阿福估计得兴奋死,不过一路走到青阳镇,也遇到不少江湖人,他们大多都是过过嘴瘾,其实也就知道个大概,捕风捉影脑补出一些酣畅淋漓的打斗,想要探查消息可就难了。
“小兄弟这你可就问对人了,那山村老人其貌不扬,矮小如鼠,但一运功后露出本相,身高三丈,健壮如牛,眼睛能有灯笼那么大!”,那江湖游侠儿吹嘘的有鼻子有眼的,摊主搭话道:“那不是个怪物吗?”
“可不是个怪物吗,要不然那手眼通天的老龙王能阴沟里翻船吗?”
虽然最近都在盛传那燕家和龙王一脉的暴毙,但几乎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譬如这些说法,阿福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估计也是哪个茶馆说书先生编出来的江湖异闻博取茶客铜板,毕竟最底层的江湖人扎堆的地方就是那不大不小鱼龙混杂的茶馆了。
伙计悄悄摸了一下阿福身后吃饭都不解下的两个行囊,被后者狠狠的瞪了一眼,摊主随之也呵斥了伙计。
不是阿福心眼小,而是他之前遇到一个见财起意的江湖人,抢了刀剑就跑路了,阿福追了五里路才追回来,之后便是又裹了一层严严实实的布,免得有人见财起意,山贼爱银钱,游侠爱刀剑,英雄爱美人,虽然一把钝剑一把普通横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事关寻找陈兴老伯,他不得不提防那些下品制的游侠出劣招。
不再多做逗留,阿福虽然暂时什么都没问到,但算是知道了大致方向,过了青阳镇,沿着官道一直走到白马郡城,再东转毗邻白马郡的秋河郡,去一趟燕家,只要找到燕北固,相信不管怎样都会有一些眉目,至少不像那不知道是谁在地上写的“朝歌”二字,让人抓不着头脑。
燕州尚武,这才有了秋河郡南北燕家以武揽权的局面,朝廷不是看不见秋河郡一郡太守被架空,大小官员皆以燕家马首是瞻,虽然燕州与大京接壤,不过朝廷那边始终腾不出手整治一下这个龙脖子下搔痒的肉,亦或是同是燕州秋河郡出身的郭彧存了一份香火情,暂时不打算收拾这个聪底子就坏的差不多的秋河郡官场和江湖,这样一来,以秋河为中心四处辐射,武人恃武乱禁,在境内行走都是趾高气昂,从不把官家衙门放在眼里。
由于一身行头加上身上背的黑匣,阿福一路上备受关注和白眼,白马郡不似邻居秋河郡那般武府林立,世家豪门不计其数,相比之下秋河郡江湖就相当于一片森林,林子大了什么都有,而白马郡江湖就像一堆的白萝卜,外表白白净净,鬼知道是不是黑了心。所以百姓对江湖侠客尤其是无门无派的游侠儿评价不高,一堆萝卜里有一两个黑心不要紧,要是黑了一大半,那估计就是萝卜的问题了,白马郡由于没有武府门派牵头,江湖侠客更是有恃无恐,做起坏事来无后顾之忧,这些年白马郡可给一批又一批的江湖人整的不太安生。
阿福也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他买了不少干粮,又置了一套衣裳换洗,然后背着黑匣横刀,沿着官道赶路了。
“让开,快让开!!”
阿福闻声转身,一个硕大马头就已经顶在他胸口了,阿福躲闪不及,差点就要给撞飞了出去,好在急中生智死死抓住那烈马鬃毛,吊在马头上,被抓住鬃毛的烈马显然是有些恼火了,四蹄和脖子疯狂摇晃,想要把马头上和马背上的人给扔出去。
阿福有苦难说啊,被挂在马头上摇摇晃晃差点吐出刚吃的葱花面,那马背上的女子花容失色,也顾不得淑女形象,死死抱住马背不让自己摔下去,然后疯狂尖叫,震的人耳朵疼,阿福不堪忍受,沉声怒喝一声:“住嘴!”,双手攥着鬃毛,疼得马驹直叫唤,阿福瞧准时机突然抓住马背上那女子,随后朝一旁空地扑过去,还好周围接近城门,摊位稀疏,不然要是撞上摊位,他银子还不够赔人家的。
奇怪就奇怪在那烈马没人坐在身上后倒是安静了下来,晃一晃脖子理好鬃毛,随后就在原地哪儿也不去,马头盯着那个女子,像是在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