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眼前的世界先是漆黑,随后几道彩色光芒飞过,瞬间又变的有些混沌。谢贞身处的世界是如此的奇幻,几道红光缠绕着谢贞,谢贞想去触摸这道光芒,但光芒瞬而飞走。混沌世界是这么的奇妙,谢贞张着嘴晃着圈看着周遭一切,这是一个多么奇幻的世界。
“莫非老子升仙了。”谢贞尝试走几步,又似乎有些奇怪。
“还是这一切都是梦境?”
此时,一道烈火突然烧遍了谢贞全身,一条大蛇又从谢贞的身体内钻了出来,大蛇的毒牙明闪闪的,盯了一下谢贞,随后咬向了谢贞。
“不!”
“好热!我要水!”
“郎君醒了,快点取些水来!”
一道清流浸润了谢贞的嘴唇,又顺着喉咙落入身体里面。谢贞身体的烈火似乎给压了下去。跳的飞快的心脏也感觉稍稍放缓了许多。谢贞的意识回来了些许,他感觉自己的眼帘有千斤重。谢贞努力的动了动手指,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过。
”郎君看来醒了,再来些水!”
又是一道清流浸过,沉重的眼帘变得有些清了,胃里的热火也似乎渐渐散去。谢贞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间,几个模糊的重影映入眼帘。过了些许,模糊的重影方才清晰。
“彦章!你在此处啊!”眼前的人影正是自己的部曲长谢彦章。
“郎君你终于醒了,你昏迷几天了,彦章一直十分担心,若是郎君故去,彦章如何去面对大郎君和娘子?”说着,一道热泪竟从谢彦章的眼眶中流过,满是自责。
“这不是我没事了么?看我身体多强健,挨了一箭还能活过来。”谢贞苦笑安慰道。
“谢家小子,你应该感谢那箭没有射中你的要害,你应该感谢被打晕带走的老夫。”又是一阵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姚僧垣。
“元正谢过大医正!”
姚僧垣摆了摆手,摇头道:“你也是命大,凡人挨了一箭,早已没了气息,而你被抗走了几十里外,竟还有一息尚存,也是幸事。”
听完,谢贞也是一阵苦笑,突然胸膛一阵疼痛,痛的谢贞急咬牙。谢彦章见状赶紧抱住谢贞,轻轻揉着谢贞的胸膛。疼痛稍减,但看着一个大男人抱着自己,还揉着胸口。谢贞的心情十分复杂。轻轻拍了拍谢彦章,示意放开,接着自己被谢彦章揽住,缓缓扶靠在墙壁上。
谢贞又喝了些水,中气上了些许,头脑清晰了许多。
“这里是何处?战事如何?”
“这里是鄀县城南数十里外一个破茅庐,当夜敌军突袭,我军大败,数万大军溃散奔逃。殿下和诸将不知去向。”
“咳,咳,原来如此,战事结束有几天了?”
“四天了。”
“这么说,我昏迷了四天了。”谢贞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感叹自己劫后余生还是感慨战争无情。
在询问了其他事情,谢贞有些落寞,因为仓皇突围,这几日谢彦章又忙于照顾自己,没有去探查其他情况,也就是自己目前对于大局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谢贞示意自己休息一下,谢彦章点了点头,作了一揖,便退到门外,室内只留下谢贞本人和姚僧垣,姚僧垣也不去理会谢贞,自己也靠在墙壁上,面色也有些疲惫,显然这些天为了救谢贞自己,把他老人家累的够呛。
谢贞看着姚僧垣,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言语。而姚僧垣却打破了宁静。
“谢家小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道谢,若不是你把老夫打晕,老夫或许此时已经葬身于乱军之中,我等之间的恩情都已经抹平了。”
“喏!”
“此事过后,你有什么安排?”姚僧垣问道。
“我?”谢贞望了望茅屋顶,“元正寻思陆司徒说过,彭泽分南北,矶山有福光。元正这几日一直寻思,彭泽属江州,元正就不回去江陵,家中大兄临行前皆以打理得当,此时估计已经离开江陵了吧,我准备去趟江州,或许元正窘迫的境遇会有所好转。”
“你真信了陆法和的谶言?”姚僧垣冷笑道。“老夫把你医好后,就返回江陵了。”
“姚医正还以为自己回得去?”
“什么意思?”
“元正寻思,当夜奇袭我营定当是魏军。此时魏军出现在此处,定不是简单的援救。此番前来,定是宇文泰派遣名将出征。此前陛下索要蜀中各地,言多不悖。宇文泰估计早已有吞梁之心。江陵处于边境,四战之地,,又非建康。魏军又是上游,当可顺水而下取之。此番陛下伐襄,又是给了宇文泰歼灭我军主力的机会。此番得手,魏军已知虚实,定会直入江陵,一战而定。”
谢贞这么一说,把姚僧垣吓得够呛。
“既然知道,你为何不早说?”姚僧垣站起身,忙问道。
谢贞摇了摇头,说道:“此前殿下在鄀县进退不得之时,我已谏言数次,殿下不听,如今有此难,倒是不出所料,只是来的有些快。”
姚僧垣后退了几步,“也许魏军只是单纯救援襄阳而已,此战过后,便自行撤退也未可。”
“若是如此,那是最好。只是若是魏军没有乘虚而入,姚医正也回去不得,此番殿下回去,陛下必然问责,太子属下定然难逃其咎,姚医正虽是陛下近臣,但终究只是东人,非陛下西人亲信,但以陛下父子二人猜疑之性格,姚医正此时晚入江陵,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陛下定然会以投敌之罪对待姚医正。此事可大可小,轻则下狱,重则。。。”谢贞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我事梁室已有半生,忠心可鉴,陛下怎会猜疑。”姚僧垣似乎十分不相信。
谢贞也不答话,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胸口又有些疼,还是静养好。
“不可能的。”姚僧垣来回踱步,谢贞的说法太过阴暗,自己效忠半生,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原本疲倦的身体此时早已不在疲惫,却是十分着急。
谢贞看着姚僧垣来回踱步。不耐烦的说道:“姚医正请不要再晃来晃去,元正有些头晕!”
。。。。。。
石城。
萧元良披头散发,眼神无光。他望着北方,脸上充满着怨恨和不甘。不过一夜,自己的数万大军竟被轻轻松松被击溃,这是何等的无能。萧元良咬牙切齿,这一刻,他依然不认为自己是输家。
“殿下!我军溃散将士已经收拢的差不多了,除了陆司徒和徐世谱的部曲折损不多外,仅剩新兴太守裴机所部两千人,三方聚拢在石城才堪堪一万之数。”王毅汇报着从战场上收拢回来的残军,说着说着竟也低下了头。
萧元良听完,摆了摆手,示意知道。王毅问道:“殿下,那接下来我等是守住石城,还是返回江陵。”萧元良落寞道:“全军返回江陵,听从陛下差遣。”
“喏!”
石城的城头上,旌旗依然飒飒作响,但守卫的旌旗的人却是十分低落。
在收拢完军队后,除了陆法和和徐世谱返回治所外,剩下的数千人马离开石城缓缓渡过沔水,往江陵方向撤退。
这一切谢贞自然不知道,在休息了一天后,谢贞开始谋划自己的出路,谢贞想了一宿,从自己穿越过来后的种种往事,他发现自己种种行为都充满着幼稚和可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谢贞向来事之如座右铭,然而时代的浪潮将谢贞卷入其内,谢贞自己也不过是这时代浪潮的一个小浪花。
“若是冲到沙滩上也好,就怕还未冲上去救消失在巨浪之中。”
谢贞自己作为现代人,思维自然不能和古人一样保守,但传统思想的牵绊终究无法摆脱他的灵魂。
“谢元正终究只是谢元正,而我终究只是我!”
“我不能只让我自己能活,而是以谢贞这个身份在世上存活,至少,这个时代谢贞这个名字不能再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符号,而是在这个世间坚强存活,名垂千古的人物,凭借自己比古代人多了近一千多年的知识,怎么可能会比别人差!”
次日一早,谢贞集合了自己的家族部曲,看着仅剩的数十人,谢贞有些落寞,他往众部曲微微作了一揖。
“元正此行,实为无用,连累诸位了!”
众人见如此大礼,个个满是懵逼和些许感动,毕竟谢贞作为家主,他们舍命保护也是情理之中,却不料谢贞竟会如此挂念,有主如此,当亦无憾。
“郎君如此大礼,着令我等十分惶恐!我等受谢氏大恩,当尽此责!”谢彦章代表部曲们赶忙将谢贞扶住,这种礼他们这些下人谁都受不住。
谢贞惨笑道:“好!好!”
随后谢贞勉强打起精神,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发号施令。
“今元正为魏寇所伤,实为大仇,但以我等目前这些人是无法对魏寇造成威胁,所以,我等需暂避锋芒,先行东行,壮大自己,来日报仇!”
“郎君这是不回江陵了?”
“是的,陛下并非英主,此番魏寇南下,必然攻拔江陵之心,若是此时回去,不过我等不过是被充作北虏奴隶的身份而已。切不可为。我的意思,我等不如东行,江州也好,建康也罢,徐徐图之方是道理。”
部曲们听完,个个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谢贞看出他们的忧虑,说道:“此行东去,不知何年何月方能返回江陵故土,你等中间若有江陵本地人或是心灰意冷者,可自行离去,谢贞绝不阻挡!”
一个部曲出列道:“郎君说笑了,我等自建康乌衣巷以来,便受谢氏大恩,追随多年,未尝遗忘。今日郎君有意东行,我等当追随之!”
“善!我等当追随郎君,郎君去处便是我等去处!”众人齐呼。
“好!”
谢贞随即点了一名部曲,安排道:“此行,你先返回江陵,看家中有没有人,若是还有人未走,当令其速速出城躲避。另外,你去一趟中书侍郎陈绍世府邸,告知大战将至,以江陵军势必不能与其争锋,请及时出城,免为奴仆,也不枉相识一场。”
“喏!”
那部曲准备离开,谢贞似乎想到什么,说道:“等下,记得,江陵城东有一座佛寺,名为始兴寺,前者我与陈绍世曾相约在此相会看佛,却屡次爽约,此次我会南下先行前往此寺,若是其愿意出城,我会在此寺等候。”
“喏!”
说完,谢贞看了看姚僧垣,姚僧垣若有所思,谢贞也不去搭理,随后遣散众人。继续静养。两日后,谢贞携众离开茅庐,往江陵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