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什么叫规矩?宫里每走一步都是规矩!那谁,挺大个个子,不会弯腰吗?揍他!”
叭叭叭…叭叭叭…几根棍子朝腿弯砸去,嫪毐不由自主地跪下。
“下人要有下人的样!要低眉顺眼!学我…”
闫一木派了一位太监李公公来教习新入宫的十几个公公,要尽快让他们学会如何侍候人。
李公公板着脸,弓着脸,看着眼前这一批施了宫刑的太监,气不达一处来。李公公因为家世穷,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姐妹,然后阉了小吉吉,进宫当太监。但是眼前这一批人,可不是什么好鸟,一个个的曾经偷鸡摸狗干尽坏事,遭了报应,才被割了小吉吉,如今宫里太后慈悲,才召他们入宫充了差,作了公公。
李公公存了立威的心,知道眼前的这批鸟人,不好对仿,所以才借教习宫里规矩,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李公公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这个叫嫪毐的鸟人,仗着长得俊,来了十几天了,学不会弯腰低眉顺眼,这不是扯淡吗!李公公心中恨道,老子又不囹圄内粗壮的男囚犯,拿你出火,你长这么俊模样给谁看呢,谁会稀罕!你他娘老子,不会弯腰,就要了老命,太后万一怪罪,岂不是怪我头上了。
李公公喝令一个小太监,专盯着嫪毐,只要他不弓腰,就拿大棍子招呼。
众人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赢廓,他是智囊赢疾樗里子的长房孙子。当年赢疾辅助文王、武王、昭王三代,官居相邦,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号曰智囊。但子不类父,到了孙子一代,赢廓因为祖宗萌功,补了一个副职,得以出入朝堂。
众人见平时赢廓一味迎合,打哈哈,存在感低,甚至只是点头之交,今日见他公开叫板相邦文信侯,一日各怀心事。
“大王。”赢廓举着一卷竹简来到陛前,双手呈上。
“赢廊呀?孤尚未亲政,一切政事托仲父处理,你有什么凑章交给仲父!”赢政见直冲己来,就推迟道。
“大王!事关社稷,事关大秦关中百十万百姓身家性命,事关数万冤死于洪水中的冤魂,此事干系文信侯,非呈报大王不可!”赢廊高举双手,郎声道。
“仲父?”赢政望向文信侯,唤道。
“泾河决口之事,臣已责成有司察查,一有结果,立刻呈报大王。”吕不韦说道。
“查什么?这乃是郑国李斯二人的失职,草菅人员,玩忽职守,在工地上醉酒误事,导致泾河决口,洪水淹死数万民工。”赢廊说道:“微臣听侥幸逃生的民工所言,拟就这个凑策!大王一看便知就里。”
“仲父?”赢政盯住文信侯,唤道。
“大王,臣已派有司查查!”
“查什么?如此二人,该当斩立决!泾洛渠立即停修!”赢廊喊道:“大王!大秦万世基业,岂可毁于外人之手。此二人,一为韩国人,一为楚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大王,郑李二人,已有文书传来,详细陈叙了泾河谷口决口一事!据二人所说,另有他因。故而,臣已派人去查查。”吕不韦秉道。
赢政目光如矩向阶下文武扫去,有言当查,有言当斩,不一而足。
赢政望向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朗声道:“大王!泾河谷口距离咸阳又不算远,臣附议文信侯,派有司查查为上。”
“大王!此郑李二人,都曾是相邦的门客,臣恐文信侯包庇!”赢廓见御史大夫附议,知道硬刚会落人口实,就应道。
“哈哈哈…”文信侯气急而笑。
“大王,不妨择一局外人,充作督导御史,一举两得,岂不美哉!”少府郎声谏道。
赢政言道:“由御史大夫择一人,充作督导御史,查察泾河谷口决口!退朝。”
众臣山呼奉寿,然后慢慢退去。
“姐姐…,皇太后…”
一个甜甜的呼唤,轻轻地在帐外传来,华阳皇太后在午休中惊醒,脸色先是一怒,然后又转怒为喜。
午后,升级作了皇太后的华阳公主芈婧,照例歇晌觉。宫里熏起瑞香,丫头太监们侍立在一旁伺候,一丝咳嗽声都不曾有。
“谁呀!没大没小!”华阳皇太后应了一声,服侍的宫女太监听到声响,忙动起来,伺候着贯洗。
“姐姐…我…,阳泉君,羋宸,来看你了。”一位年约三四旬的男人,穿着锦服,笑吟吟地叩礼,撒娇。
见惯了这种戏闹的宫女太监们,掩囗鼻偷笑。一年总会有这么几次。
原来阳泉君羋宸,乃是华阳皇太后的幼弟。昔年,武安君攻取郢都,华阳两位哥哥战死,芈植老年丧子,悲痛不已,偶尔外出散心,在一酒肆醉酒,被人送入妓院,和一妓女春风一度,然后丢在脑后。不想一年有余,那一妓女抱着一个男婴来认亲,芈植乃楚国王族,岂可迎一妓女进门。后来妓女走投无路,投河自尽,只留一下男婴送入芈府。羋植老来得子,给男婴起名芈宸,留在府中,加之男婴母亲投河自尽,心生愧疚,不免骄纵。芈植可谓一代文才,但是芈宸越长越淘,最后飞鹰走狗,眠花宿柳,不务正业。芈植故去,芈宸败光家业,便来秦国投奔姐姐华阳皇太后。
华阳皇太后念及骨肉亲情,赏他一着府邸,赐了他阳泉君的爵位。然后,芈宸公然在府中,交接各色人等,花天酒地,玩弄伎妓。
羋宸玩归玩,在哄皇太后开心上,却是花了心思。华阳自当年和亲,再没有回过楚国。人是越老越思乡。华宸变着法儿哄姐姐开心。
因而,只要不翻天,无论阳泉君芈宸怎么胡闹,皇太后权当没看见。
华宸对出将入相,建功立业不感兴趣。
华宸虽然不务正业,但是咸阳城里,却没有人敢小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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