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游侠儿见刘乐靠近,不声不响地围上去挡住去路。
所谓游侠儿,其实大多是地痞流氓,侠义之举未必做过多少,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勾当倒是近乎日常。这些东郡游侠儿敢到乘氏李家坞闹事,一是吃透了李家坞守自己定的规矩,二是带头大哥乐进手底下确实非常硬,打得李家坞年青一辈没脾气。
而且也不知李乾怎么想的,宣称对方挑战的是李家子弟,李进不出手,李家自有别的子弟接着,不允许坞中能打的食客出战。结果乐进五战全胜,李家年青好手接连折戟,乐进被挑战次数到顶,李家子弟再想向乐进挑战,最快也得再遨两个月,等过了今年再说。这也使得,李家坞虽对乐进等人恨得牙痒痒,现在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不过,这并不代表东郡游侠儿就能在李家坞任性妄为。
李家李家家规森严,自律得让人震惊,宁愿暂时忍气吞声,也没对东郡游侠儿下黑手,但前提是他们不能乱来。上门挑战,李进不出,随他们怎么叫嚣,李家都不会理会,可若是做了别的事情,譬如干出骚扰坞民,偷鸡摸狗之类勾当,李家坞分分钟能把他们揍得半死。乘氏最大豪强不是吹出来的,坞门一关,漫说他们只是十多人,干掉数百人简直跟玩儿似的。当年乘氏山贼怎么衰败的?
殷鉴不远,提心吊胆。
东郡游侠儿们在李家坞叫嚣,别看蹦得很高,实际上那根弦一直绷着,随时留意着附近动静。平时李家人看到他们如同遇到瘟神,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居然有个少年主动靠拢,而且不远处还有个坞中私军头目,游侠儿们顿时警惕起来。刘乐穿着文士袍,一脸和善,看着不象能对他们构成威胁,游侠儿们估摸着难道李家终于忍无可忍,派出说客跟他们谈判?既然如此,气势自然得做得足足的,才好跟李家讨价还价。
“我找他。”刘乐笑眯眯地指了指乐进。
“你谁啊,找乐大哥做甚?”个头最高、骂得最起劲的那游侠儿问道,显然在这群人里有一定地位,其他游侠儿则一脸不善地瞪着刘乐,眸子冷厉,态度嚣张,只是略微显得做作,地痞干仗前围人造势的业务相当熟练。
刘乐自然不会被这些游侠儿唬住,平静道:“想找他说几句话。”
“你谁啊?”高大壮汉觉察到刘乐回避了第一个问题,执着地追问着。
“刘乐。”
“这名字好象在哪听过……”高壮汉子皱眉,双手抱在胸前作思索状。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一直闭目假寐的乐进已倏忽睁开眼睛,问道:“阁下便是那衣冠孝子?”
“正是在下。”
大汉以孝治国,无论智武,有孝名者总是受人尊敬,乐进也不会例外,确认了刘乐身份,当即将怀中枪倚在院墙上,过来郑重地与刘乐见了一礼。其他游侠儿见乐进如此,自也没有人落后,纷纷与刘乐重新见礼,称颂他孝行的说辞更是不绝于耳,对刘乐的敬重之情,溢于言表。
李游在旁边看着,心中感慨万千。
他为坞中私军都伯,肩负守卫职责,跟乐进等人打交道颇多,印象中,何时见过这些东郡游侠儿如此规矩?乐进等人闹得最厉害时,被李家坞私兵包围,也不曾露出半分惧色,却因刘乐孝名,让他们甘于低下高傲的头。
见礼时,乐进暗自用真气试探了一番,面露失望的神色:“你的修为……”
“重伤之后落下隐疾,还能保留点真气,已经不错了。”刘乐洒然笑道。他隐疾尽去,真气恢复却是个漫长过程,虽说现在仍在【真气淬体】境界,真气强度和总量却甚是寒碜。武者若不想隐瞒修为,其他武者可真气感应,乐进也是【真气淬体】,却已修炼到巅峰,随时可能突破,刘乐的那点真气,在乐进眼中跟刚练出真气的菜鸟没多少区别。
乐进默然点头。
刘乐事迹在兖州家喻户晓,对武者尤其容易产生触动,曾经武道奇才,不到十五岁便突破【真气淬体】,进入【真气成罡】境界,天赋好得没话说。乐进刚及冠,武道资质颇佳,修炼也相当刻苦,却也是刚刚踏入【真气成罡】一年,比刘乐晚了整整四年。论武道资质,刘乐比乐进好得多,两人真气水平却调了个个,让乐进心中不胜唏嘘。
最好的几年荒废了,难怪改走智道……
若他没受伤,说不定已踏入【真气化形】境界呢……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对手……
乐进很快恢复平静,略一思忖,说道:“听说你与李家家主千金有婚约,算是半个李家人,今番找我,莫非是劝我就此收手,不再挑战?”
“非也。”刘乐摇头:“我很想知道,为何定要找他比武?”
“因为他强。”乐进认真说道:“我挑战过很多人,胜多负少,很多被我击败的人都提到他的名字,大多认为我不如他。我不服,所以向他挑战。”
刘乐一楞,苦笑:“就为这个?”
乐进点头。
旁边那高壮汉子道:“乐大哥与他并称兖州二进,有人作歌:卫国一进,兼人之勇;乘氏一进,饮血蹈锋;二进相争,未知谁能称英雄。兖州二进,终究还是得分个高下。”
看着乐进一脸严肃、严重认同的模样,刘乐啼笑皆非,这跟**青年有区别?好吧,入乡随俗,在这个时代,或许某些武者真就这个脑回路……
“他已闭门不战,何故还苦苦相逼?”刘乐叹道。
“我只想比武,是他始终不应战!”乐进面庞上浮现几分愠意,气愤道:“两年前,我首次登门找他切磋,他却编了个蹩脚的理由,始终不肯应战。我不甘心,只好在坞里闹事,想着他总得顾脸面,与我痛痛快快战一场……即便后来我接连击败李家数位族人,他还是闭门不出……我没法子,只好隔几个月来一趟,盼着他哪天忍无可忍,与我一决高下……”
乐进很委屈,为了跟李进打一场,太不容易了。
刘乐哭笑不得。
他就纳闷乐进怎么不依不饶,搞半天,乐进压根认为李进是消极避战。
“……你拜胡孔明为师,是有学问的人,给评评理,难道这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