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比武时,论实力我和他算是棋逢对手,真气修为同样不相上下,但我比他长一岁。十多岁的少年,年龄大点小点差别是有的,严格讲的话,我占点便宜,他当时未曾输给我,逼得我狂性大发,应该算他赢了半招……”
“他受伤后果如此严重,堪称前途尽毁,皆是我当时年少轻狂的后果,刘家子是好武之人,被逼得改走智道,被我害得还不够惨?万幸他神识修炼进境惊人……我事后反省,自禁,忍受些许挑衅,又算得了什么?”
“比武出事后,刘家对我们李家有怨恨,族人多有不忿,以为刘家不明整理,硬将意外归结为有心加害,进而声称应解除婚约。说这种胡话的,有人是不满族父忍气吞声,有人为我打抱不平,还有人觉得刘家子已废了,不值得把你嫁过去。可易地而处,刘家怨恨我们家,难道不应该……”
“哥失手伤了他,你不怨哥,哥很感动……”
“婉儿,别人可以糊涂,你不能,你是他的未婚妻……”
李进坐在李宛对面,看着李婉瘦削的脸,平静地说着。
他是乘氏李家年青一代最强者,被视为家族最大希望,从小光芒万丈,深得李乾看重。婉儿最喜欢跟着他屁股后面跑,尤其是看到她的亲哥哥被李进打得没脾气,小丫头对李进的崇拜到达极点。
李进琢磨着,会不会是因为跟自己要好原因,李婉见自己后来自省并甘于忍受挑衅,心中不甘,久而久之便迁怒刘乐。最近两年两家关系趋冷,婚约能否履行存变,那么多族人倾向于退婚,李婉受到些也影响不足为奇。毕竟一边是族人、从小玩到大并敬重的兄长,另一边虽有婚约,却从未见过面,也没正式走六礼的未婚夫婿,李婉不站娘家这边,还能站到刘家去?
两边早有婚约,若刘家当真退婚,李家声誉受损不说,李婉势必成为最大受害者,今后怎么办?所以李进说这么多,便是试图扭转李婉对刘家子的某些不公平看法,不希望李婉因为族人的原因,对刘乐抱持成见。
李婉默默地听着,初时惊惶,后来却是表情越来越奇怪,脸涨得通红,似乎想说什么,却半晌没有出声。李进一直看着她,自然有注意到李婉的神情变化,可惜他并不擅长揣摩小女儿心思,不明其意,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李进挠头,索性单刀直入:“老实告诉哥,你可曾恨过他?”
婉儿象是想起某些事情,满脸满脖颈通红,泪珠再次滴落,默默点头。
李进心想:哥没猜错!
李婉心想: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现在呢,还恨?”
李婉想了很久,神情复杂,什么都不肯说,继续掉眼泪。
还恨……应该是吧?
李进深吸一口气,正容道:“你到底愿不愿嫁给他?”
李婉愕然,她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问话的是她哥,终究是男子,让她一个姑娘家怎么答?李婉一时思绪万千,楞在那里不说话。这番举措,却是又让李进作出新的解读。
“你不愿嫁他,可是另有心上人了?”
李婉瞪大眼睛,拼命摇头,什么叫另有心上人?还有,我有说不愿嫁?
可惜李进的重点明显在后半句,至于前半句,他认为自己已然清楚了,压根没有疑问。见李婉摇头,表示并非另有心上人,李进心中便纳了闷了。他跟刘乐交过手,寻思着刘乐宗亲出身,又一表人才,最难得的是智道修炼一鸣惊人,前途不可限量,婉儿怎么就不愿嫁他?
婚事能成,李家自然有莫大好处,这是当初李乾定下婚约的根本原因。然而李进不是家主,他最近两年性情虽沉稳了许多,但终究还是一名少年,又极其疼爱李婉,李婉不肯嫁,刘乐再怎么优秀,对家族命运再怎么重要,都不是李进需要在意的,他更在意妹妹的感受。
李进很快打定主意,起身:“你且好好歇息,我去找族父。”
“找阿翁做甚?”
“我去求叔父退掉这门婚事。”李进沉声说道:“刘乐今天来了李家坞,趁他在,当面把话说清楚。”
“他来李家坞?”李婉眼眸深处燃起一抹异彩。
他来了?
那个坏蛋,来干嘛?
唔,当然是来拜见阿翁,商量两家的婚事……
阿翁会不会让我出去见他?不行不行,羞死人了……
那个坏蛋,可是很会欺负人……
李婉心情复杂,她以外出闯荡的借口,带丫环私下到伏牛冈去看某人,为避开李家搜寻,专挑偏僻地方走,一路东躲西藏,
前些日子她对刘乐恶感满满,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股痛恨、伤感渐渐变了调。她告诉自己刘乐是坏蛋,又忍不住总是回味,想起当日种种,她不能原谅刘乐当日所为,却也明白纯粹是一系列的误会,怨不得谁,这让她又羞又怯又气,但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羞怯更多一点,李婉自己都说不清楚,矛盾得很。
最是复杂女儿心。
进哥刚才说什么来说……
退婚?
“不行啊!”李婉吓得也站了起来,红着脸补了一句:“阿翁不会答应。”
“我知道。我是说给刘乐听,他但凡还是一条汉子,就知道该怎么做。”李进平静道,以他对刘乐的有限认知,应该有七成把握把这门婚事搅黄,事后族父固然会震怒,他免不了受罚,但为了族妹幸福,他打算豁出去了。至于退婚对家族带来的损失,他会用毕生之力弥补。
“不行,你不能去。”李婉又惊又怕,拼命摇头。
“我心意已定。”
“别去。”见李进态度坚决,李婉吓哭了,扯着他衣袖不让走。
“休要阻我。”
“进哥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
李府午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吃完饭,李乾亲自送刘乐到府外,家仆食客们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便知道家主对刘乐满意到了极点。
马车离开李家坞,踏上归途。
离坞不久,道旁钻出十多条汉子。
“干嘛?”刘乐问。
“就想跟你打一场。”乐进道。
“没兴趣。”
“怎么才肯打?条件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