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乐自然是乐意帮忙替安定送了去，可是回来却是告知欧阳坤没管他的弟兄们，但自己却是宁愿冻着也不要安定的棉被。

“库伍长，我这里有些银子。”

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家底，安定一把塞进了库乐的手中。

“诶，这是什么意思，某可不是那样的人！”

“伍长，我知道，只不过我这前辈脾气倔，又和我有了些误解，这银子，劳驾你帮忙置办些碳火，放在牢房中，千万让他们受冻着凉。”

一番解释，库乐也不抗拒了，手握着银子郑重的点了头。

库乐是个有道义的好人，深受瑜人书籍的影响，可库伍长也还透漏了一些内部消息。

城防营早就接到了命令，严防城门城墙，不让一个灾民进城，只是来自皇帝陛下的直接圣意。

没有丝毫意外，皇帝的刀枪指向了百姓。

这百姓本就是浮萍，生死无妨，若不是怕民意爆发难以镇压，整个朝堂皆是黎人官员的地方，绝不会在意瑜人的生死。

有了辖区就得有人手，大老爷许若的二十个捕快的下属安定还一直没有定下，思来想去第一个定下的却是渣爷。

“哼，毫不意外。”

渣爷抽着烟坐在院门口，抬眼瞧着安定，好像早就知道会要找他。

“渣爷，没您，实在不行啊。”

“行叭，爷我这么多年就载你小子手里了；不过我们可说好，渣爷可贵，你可不能按照衙门里的俸禄打发要饭花子。”

“自然自然。”安定无奈何的笑着，扬了扬自己摊开五指的巴掌。

“嗬，大气！”

渣爷痛快，说是看在银子的情面上，可谁都知道他是心肠软，舍不得情谊。

不过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所说渣爷是黎人，可是有了他镇局面那就已经算是开了个好头。

不过，接下来令安定意想不到的是，衙门口里那么多的瑜人差役却是没几个愿意来做捕快的，说来说去，也只有小陈带着的几个兄弟跟来了。

“安哥，你也别怪他们，牧捕头他们做的事情，衙门里都已经传遍了，谁也不敢，毕竟一家老小都指着呢。”

“哦，那你就不顾你这一家老小了啊？”

“当然得顾了，不过我相信安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咧着嘴笑着，还都算是个孩子的小陈此刻笑的真像个孩子。

城门已经不让走了，墙头上架起了一个绞车，像打井的水桶一样，几个兵丁合力摇着肘将差役们上下输送着。

得有六人高的城墙上下一趟不容易，那站人的篮子也只不过只能容下四双脚。

灾民已经挨到了城墙根，大大小小破麻烂布支起的小棚子，小遮盖占据了京都城前偌大的区域，城墙上还能看得点到头，置身其中后只觉得无边际了。

牧淳占了东城门外的那片区域，库查尔占据了西城门的那片区域；都是不是京都正门灾民相对较少，倒是留给安定的，正门之外，数不尽的灾民。

“安子，这场面可不是二十个人能镇得住的。”

渣爷当即就发了感慨，点烟的手都忘了动作，火引子都快烧没了烟。

安定也有些犯怵不知该如何是好，经历中千军万马指挥过，一府百姓的吃喝拉撒他管过，可是像这样的灾民，除了大战之后可再也瞧见过。

“渣爷，您有什么主意？”

“主意？哪有什么注意啊，像这样的情形，说实在话我也没瞧见过，不过说到底你是瑜人，可比那两货占便宜得多。”

渣爷说得在理，的确，面对如此情形瑜人的身份可是要好使得多。

“大人，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我都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有人瞧见了安定，上来便是乞讨，一双泛着眼白的眼睛，出了饿，读不出任何情绪。

真有这么饿吗，安定不知道，他没挨过饿，从小家里就他一个，供他读书也从不让他挨饿。

“安子，别伸手，给了一个就走不掉了。”

渣爷在身后小声提点，安定自然是知道这道理，想了想刚准备措辞拒接，可没想到这乞讨的老汉就被别人给拽走了。

闷头就走，连解释都没有，拉着老汉的妇人看安定就像是洪水猛兽。

不解，但是一路往前，却是发现身上的这身官衣就好像成了附有诅咒的符纸，灾民见了都避之不及。

“大娘，我是瑜人。”

不理睬，饿得颧骨高高凸起的大娘只管用自己的花棉袄使劲裹着小孩，可小孩，似乎早就没了动静。

“叔，我是瑜人。”

直接背对，连脸都不想看见。

不断尝试，却是不断被无视，安定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道长，我是……”

“是你！？”

忽然，这次拉住的灾民转过身来却是个熟悉的面孔。

“白痴道长？”

“是白蚩，蚩尤的蚩，不是白蚩。”

道长无奈，一脸叹息。

“好的，白痴道长。”

安定回答，但也着实惊喜，从抓捕常骆驼一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些江湖儿女，其实对于这些走江湖的人，安定还是很好奇的。

“咦，你怎么一转眼就当上捕头了？走后门啦！什么门路？带个我呗。”

一气砸过来的三连问叫安定不知该回答哪个，倒是这白痴道长瞧见安定这愣住的傻眼自己显示摆了摆手。

“唉，就凭安兄在山上那次表现就肯定不是凡人，升官发财也是理所当然，贫道我也是庸人自扰了，还以为天地下人都和我们这帮烂货一个德行呢。”

“白道长不比如此自贱啊，当初那一手缩骨功可是过目难忘，端是好功夫！”

“诶，客气，客气。”

一脸谦虚的表情，可是嘴角的笑意还是暴露了道长的意图，仿佛就使劲招手说道，‘快再夸夸我’。

“不客气不客气，白道长功夫了得。”安定自然接茬，毕竟和李斯那货相处多了，近沙雕者雕。

“不不不不，还是安兄厉害。”

“白道长武功盖世。”

“不不不，安捕头胆识过人，少年英才！”

“那倒是。”

“不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