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意气风发的在前边带路,后面跟着足足有三十多人。
虽然这些人没拿什么像样的武器,只是铁锹,锄头之类的农具。
但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也挺唬人。
这不,海子队伍末尾的几个人,便偷偷跑了。
海子脸色难看,本想仗着人多把三魁打服,这样他以后就没脸在街面上混。
江湖上管这叫“撅棍儿”,而自己这根“棍儿”就算立起来了。
可是没想到三魁竟也能找来这么多人,今天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三魁可是神清气爽,颇有一种龙归大海,虎入深山的感觉。
他蔑视的看了看海子。
“想跟我打,没问题。但我要看看你的分量够不够。小六,去试试他。”
小六答应一声,快步上前,手中棒子打向海子头顶。
海子仗着武器比对方长,一挥铁叉刺向小六的手臂,口中喝道:“是不是你打伤我爹!”
小六闪身避过铁叉,随口道:“那个老家伙是你爹,不错是我打的,你咬我呀。”
海子刚刚积蓄的怒气,仿佛在这一刻全面的爆发了,他满脸扭曲,疯狂的大喊。
“小爷我今天要废了你!”
大铁叉舞动如飞,时而与木棍交击,发出铛铛的脆响。
这场面震撼了大多数只会种地汉子,他们一个个吆喝着、呐喊着,为两人加油鼓劲。
柳宁有些傻眼的看着比武的两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本来三魁找人围攻他,结果突然变成了比武,一大群人还跟着叫好,这个世界可真奇妙。
就在柳宁想着要不要扔几个铜钱,给这两只卖力互啄的小鸡,鼓鼓劲的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都住手,别打啦,海子住手。”
海子一轮铁叉,逼退小六,回头一看。
竟然是安平村的村长,柳氏宗族族长,自己的亲爷爷柳元思。
老爷子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搀扶着。
其中一个就是刚刚被打的柳安定,另一个则是柳宁的爹柳远归。
柳宁也看到了,赶忙跑过去道:“爹、三叔,怎么把都爷爷惊动了?”
柳远归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道:“你三叔和你都被打了,现在了两个村七十号聚在村口要打群架。”
“你爷爷身为村长,还能坐的住吗?”
说着掏出一块还在冒着热气的手巾,轻轻擦着儿子满脸的鲜血。
看到那只被鲜血染红的眼睛,握着毛巾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轻声道:“还疼吗?”
本来柳宁只是左边额角受伤,但刚才用海子的干手巾擦得满脸是血。
配合着血红的左眼,显得格外凄厉。
柳宁看着平时严厉的父亲,如此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
“没事了,放心吧爹。”
海子与父亲和爷爷说了事情的经过,柳元思点点头,走到两方中间,对三魁一点头。
“三魁呀,我与你爹也算熟识,今天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其他的先不说,你打了我柳家的人,拿十个龙洋作为赔偿不过分吧。”
三魁一皱眉,十个龙洋,合铜钱也得一万,这可不少。
而且自己被柳宁打成这样,也没见赔他给自己钱,不行,这事不能赔。
“柳村长,我敬你德高望重,但你也不能太偏袒你柳家人了。”
“柳宁把我打成这样,我还没找你柳家要钱,你还找我要钱。”
“这样吧,你代表柳氏全族,把村西头那十亩水田划到我名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此话一出,柳元思还没说话,在场的柳氏族人却炸了。
“这不可能,那是柳氏祖先留下来的祖产,不属于我们任何人,族长绝不会答应的。”
“对,族长不会答应的,三魁你痴心妄想!”
“我们姓柳不是好欺负的!”
“把他们赶走,把他们赶走。”
三魁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爆了全场,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这里面有几个人,平时就受过三魁欺负,因为事儿不大,柳老爷子就没管。
今天一看这么久都没打起来,心中不平的几个人,便在背后煽风点火。
愤怒的柳氏族人挥舞着农具,冲向三魁等人。
仅有的几个不姓柳的村民,早就悄悄的溜了。
剩下的柳氏族人大概不到三十人,三魁这边的人有四十多人。
占据人数优势,所以他并不害怕,大喝一声:“给我上!”
算上小六,一共十四个心腹兄弟打头阵,后来的三十多人也随着一起往前冲。
场面瞬间失控,柳老爷子急得直跺脚,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有来,局面已经失控了!”
柳宁也跟着人群冲了上去,他瞄准的是三魁,只有抓住三魁才能快速平息此事。
就在这时,小路上一阵马蹄声响起,前后共有五匹马飞驰而来,在后面几丈处,还跟着一头骡子。
几人来到火并现场。看到现场已将达成一片,甚至有的人头破血流,躺在地下哀嚎。
最前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男人,手中马鞭抖出一团虚影,“啪”的一声炸响,在空中打了一个鞭花。
高声喝道:“谁再动手,都给我抓到衙门里去吃牢饭!”
可惜他一个人的声音,盖不住全场七十来人的声音。
男人叹了口气道:“还得动手。”
他翻身下马,从腰间抽出一把铁尺,直奔人群冲去。
刹时间,反射着黑黝黝的光泽铁尺,上下翻飞。
专打人的腰、背、臀,胳膊、大腿等肉厚的的地方。
不过片刻,便打到十几个,生生将人群打个对穿。
众人见他竟能打倒这么多人,个个心中大骇。
再仔细一看那人身上穿的官府,全都如同老鼠见了猫。每一个人再敢扎刺的。
跟在中男人身后的四人,也都下了马,从腰间抽出铁尺,呵斥着让众人都蹲下。
最后面那匹骡子也终于赶到,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翻身下了骡子。
他抖了抖身上的长衫,快步来到柳老爷子跟前。
有些惭愧道:“爷爷,我回来晚了,您罚我吧!”
柳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晚,不晚,我这几个孙子只有占元你最成器。”
“不向他们几个,就知道惹事!”
说着瞪了柳宁、柳海一眼。
两人有些尴尬的一笑,随即向柳占元道:“大哥,谢了。”
柳占元看向两人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这样,以后少惹点事,让爷爷少操几回心就行了。”
说完收回目光,轻轻摇头,仿佛感叹两根不能雕的朽木。
柳宁、柳海互视一眼,脸上都带出几分无奈。只能连连称是。
柳海小声嘀咕:“大哥人是挺好,就是规矩大,事也多,还老教训人,跟看不起咱两似的。”
柳宁轻声道:“你小声点,大哥是读书人,学的就是规矩,让他听见了又要抄族谱了。”
这时柳老爷子也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来到中年男人身前,躬身施礼。
“王巡捕,您可来了,都是老头子我无能,没能控制好局面。”
“要是再晚了一会,怕是真要出人命了。”
王巡捕连忙扶住柳老爷子。
“柳村长客气了,要不是您派孙子,骑着牲口赶去给我报信。我也来不了这么快。”
“真是难为您了。不过我还是要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孙涛,你四个把人给我看住了,谁敢乱动,锁起来带会衙门!三魁呢,出来!”
三魁一见巡捕来了,心知事情闹的有点大了。不过他也不怕,毕竟王巡捕他也认识。
忙让小六将他推过去,想要施礼,却发现自己现在连坐都坐不直,更别提行礼了。
只能尴尬的冲王巡捕点点头,道:“王巡捕,您挺好呗,挺长时间没见,还以为您高升了。”
王巡捕用鼻子哼了一声。
“少说吉祥话,我说你今儿这扮相挺别致啊。说说吧,这是怎么个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