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柳宁躺在床上有些失眠。这是宁西县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客栈里。
他手中握着玉蝉,默念道:“执念,吸收。”
一股能量从玉蝉上被吸入体内,系统光幕上的数字不停的变化。
+3点、+5点、+7点。
最后足足增加了1点执念,加上之前的61点。柳宁现在共有执念79点。
但他的心情依然沉重。
只今天一天,他杀的人就突破了两位数!
上午杀了朱雨,废了他两个师弟。
下午又杀了快枪队九个士兵,还吓疯了一个士兵。
他们都和自己是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的,可是他们都要死自己,自己也是出于自卫,才下的死手。
尤其那快枪队,排成阵势,几乎毫无破绽。
就算自己侥幸杀上几个,其余人也可以从容开枪。
为了不被打成筛子,自己也只能动用刚刚到手的符篆。
三张符箓的功用各不相同,这一张是隐身符,能隐去身形和手中的武器。
但不能抵挡伤害,所以他才会在杀死一人后躲藏起来,不再出手,就是怕被乱枪打中。
至于为什么放过那个士兵,可能是他当时已经疯了,没了威胁。
也可能是因为突然的怜悯,总之柳宁最终放过了他。
叹了一口气,新世界总有新世界的规则,不能用前世的道德标准来衡量。
虽然大顺朝表面上治安稳定,但实际上,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戮比比皆是。
不提异邪害人,单说各种特权阶级,便视人命如草芥,这几天自己可算是深有体会。
压下心中杂念,柳宁渐渐的睡去。
第二日,太阳高悬,柳宁骑着骡子穿过一片枣林,站在土坡上。
远远看到一片房屋,那里应该这次的目的地,永临庄了。
刚要下山坡,突然看见村里一队身穿白衣的人,抬着一口黑漆棺木,吹出打打的出了村庄。
按照规矩,行路人要为丧事队伍让路。
所以柳宁并没有急着下坡,而是想等他们过去,再下坡进庄。
可是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前前后后共有队出殡的队伍。
几乎前一个送殡队伍前脚刚一出庄,后面一个队伍就又出了门。
柳宁越看越惊讶,从没见过这么多家,排着队办丧事的。
难道庄里出了什么传染病?那自已进村可要小心了。
进了村庄,大街上冷冷清清,一个人都看不到。
只看到大多家门口,都挂起了白色灯笼。
这是只有家里死了人,才挂的头七灯。
为的是让人死后的第七天,回魂夜的时候能找到家,所以又叫回魂灯。
可这大半条街都挂着回魂灯,死的人也太多了点吧。
街上也没个行人,自己连个打听道的人都找不到,崔家到底在哪里?
顺着街道往前走,突然街边打开了一道门,走后出一个满脸愁苦的中年汉子。
柳宁赶紧上前问道:“这位大叔,请问您知道这庄里那户姓崔吗?”
那汉子木然的抬头,看看柳宁,伸手指着前面道路的尽头。
用嘶哑的声音道:“路尽头左边第三家就是。”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柳宁难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又听到屋子里的哭声,隐约明白他家里也是死了人。
应该是着急出去采买丧服、烧纸什么的,也是一个苦命人啊。
过了街口,柳宁来到第三家门前,抬头一看,这家竟然是少数,没有挂起引魂灯人家之一。
轻敲房门,不多时从里面传出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谁呀?”
柳宁估摸着这人比林嫂大,便道:“这位大婶,我是受一个朋友之托来送东西的,您开一下门。”
柳宁拍房门,里面却再无声音,好像刚刚的声音只是一个幻听。
柳宁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喊道:“那个朋友三十七岁,长了一头黄发,他让我送来一个玉蝉……”
话还没有说完,门猛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左右岁,很是沧桑的女人。
沧桑女人道:“你说的玉蝉,拿来看看。”
柳宁掏出玉蝉,递了过去。
那女人一看到玉蝉,脸上哀伤的神色一闪而逝。
她接过玉蝉来仔细的看着。
柳宁敏锐感觉到她的接玉蝉时,手在颤抖。
或许这玉蝉,就代表了黄风鬼的死讯,这是应该是提前定好的暗号。
女人看了好一会,让开了门道:“这位小哥,请进吧,我有些话想问你。”
柳宁刚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摆着一口黑漆棺木。
“家中有人故去吗?”
“还没有人故去,只是婆婆病重,怕是就这一两天了”
女子叹了口气,哀伤的说道。
柳宁心中感慨,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这女子应该就是黄风鬼的妻子,她口中的婆婆,应该就是黄风鬼的母亲了。
可怜这女子刚要给婆婆办丧事,又得到了丈夫的死讯,这连番的打击不知他能不能抗得住。
柳宁再看向这女子时,眼神便带上了几分怜悯。
进了屋,女子给柳宁倒了杯水,有些哽咽的问道:“他走了吗?”
“走了。”
女子捂着嘴,无声的哭着,仿佛当着外人,不愿表现的太过失态。
柳宁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哭泣。
过了一会,女子哭累了,擦了擦眼泪道:“小兄弟是什么人?”
柳宁想了想道:“算是半个官府的人吧。”
女子哽咽道:“他是被抓了,才走的吗?”
柳宁道:“不是被官府抓了。是内讧,我看到他时,他已经重伤不治。”
“便给我这个玉蝉,让我送来这里,还有一句话也让我带给您。他说,是他对不起你。”
女子听了这话,终于大哭起来,边哭边骂。
“这个混蛋,我早跟他说过,人活着要对得起良心,不要挣昧心钱!”
“他就是不听,勾结些狐朋狗友,不是偷就是抢,早晚要遭报应,这下终于还是应验了!”
柳宁看着女人这般哭泣,心中也是酸楚。
一入江湖岁月催,再想回头化骨灰。
又过了好一会,女子终于停止了哭泣。
柳宁这才开口问道:“不知这庄里可是闹了瘟疫,为什么家家户户都有人过世?”
女子刚刚哭的几乎虚脱,有气无力的道:“不是瘟疫,是中了邪。”
“大概十天前,庄里莫名其妙有人晕倒,到第五天最先昏倒的那些人大部人都故去,剩下的几个又多撑了两天,最多七天也都死了。”
“在这几天里,又有人相继昏倒,短则五天,长则七天都死了。”
“我婆婆就是六天前晕倒的,明天就是七天大限了,怕也是不行了?”
说到这女人尚未干枯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柳宁怕她悲伤过度,哭坏身体,便岔开话题道:“我叫柳宁,不知这位大婶贵姓?”
那女人止住眼泪:“可当不起你一个贵字,我娘家姓张。”
“那我就叫你张婶吧。张婶,你们庄出了这么多人故去,官府就没人管吗?”
“前几天来几个巡捕,询问了下消息就走来。”
“可能以为我们庄染上了奇怪的瘟疫,怕被传上吧。”
“其实哪是什么传染病,这就是中邪了!”
柳宁看张婶如此笃定,奇道:“您怎么确定就是中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