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戴着墨镜、面色冷酷的黑衣人簇拥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出现在门口,然后,几个人缓慢地走了进来。
七倒八歪地倒在地上的鼻青脸肿的几个人不停地后退着,神色惊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耀武扬威。
盲人少年朝着教室内偏了偏头,孩子们挤成了一团,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突然走进来的黑衣人。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沈姐额头上滴落,沈姐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孩子们,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滚出去!”
孩子们吓得双肩一颤,又不敢喊出声,靠着墙边跑到教室门口,躲避瘟神一样地逃出了如同地狱的教室。
紧接着,又是两个黑衣人,抬着被打晕的沈墨画走进教室。
盲人少年抬了抬手,示意黑衣人把教室门窗全部锁好,待做完这一切后,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绝色的脸来,他戴上特制的眼镜,蹲下身来,抚过沈墨画被鲜血染透的后背,又轻轻地碰了碰被黑板擦砸出的后脑勺的一个大包,眸中是若有若无的心疼之感。
他叹了口气,如天外飘渺的云雾,意味不明:“唉,好歹你我也是多年了合作伙伴了,本来,我想着啊,这么珍贵的实验品交到你的手里,合该放心才是,真是没想到……我不过偶尔过来探个班,你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啊……嗯?”
最后那一个上挑的“嗯”,彻底摧毁了沈姐的心理防线,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地板上:“主子饶恕,属下并非有意,属下只是……”
盲人少年皱了皱眉,猛地一挥手。
“啪”的一声,沈姐的头偏向一边,脸上是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下手很重,盲人少年本就是擅长武功的人,又用了九分的力,只一掌便让沈姐嘴角流出血丝,沈姐再也不敢狡辩,重重磕头:“属下知错,谢主子责罚。”
“那你说,我这么小心翼翼交与你管理的宝贝,就这么被你打了好几十鞭……一个巴掌就能补偿得了吗?”盲人少年挑起一抹冷笑,依旧听不出喜怒。
“属下知错。”沈姐不敢接话,只是一味地磕着头。
盲人少年不再理她,转过头去,专心地检查沈墨画的伤势,没有他的吩咐,沈姐不敢停下,只是一味地磕着头。
待她磕了三十多个的时候,盲人少年终于懒懒地抬了抬手:“够了。”
沈姐如蒙大赦,低垂着头:“谢主子。”
“你让她磕了三个头,我不过让你磕了十倍而已,你可有意见?”凌厉的眼神透过空洞的眼睛刺在沈姐身上。
“属下无异议。”
“很好,至于那鞭子……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打了她多少鞭,不如……你来决定该怎么处罚你自己吧?我……只有一分钟时间。”盲人少年说罢,再次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沈姐的额头沁出冷汗,一言不发。
一分钟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沈姐咬咬牙,开口道:“属下任凭主子处置,只要主子满意就好。”
“是吗?”盲人少年咯咯地笑着,瘆人又恐怖。
“好啊……那我就让你长长记性。”阳光打在特制的眼镜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光芒,明明是一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不知为什么那么吓人。
“打她的那个人呢?”盲人少年轻抚沈墨画的后背,打得这么重,他不相信会是沈姐打的。
沈姐身子一抖,指了指死不瞑目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盲人少年皱眉。
“她的眼睛。”沈姐低头,“属下打她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她用她的眼睛杀了一个给她送药的男生。”
“是吗?”盲人少年翻了翻沈墨画的眼皮,但因为沈墨画处于昏迷状态,双目紧闭,他看不出什么不同。
“她一旦发怒,眼睛会变成红色,凡是被她看到的人,都会死亡。”
“哦。”毕竟是Zeus啊,有这般强大的能力也是正常的,“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有P.N,肯定还无法自己控制,等父亲将她带回组织,好好儿调教,就不会毫无控制地杀人了。”
“属下知道,此人恐怕具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才不敢杀她或者挖去她的眼睛,但恐难以服众,才想出此等责罚,属下并非有意。”沈姐低头。
“如此。”盲人少年点头,“你倒是迫不得已。”
“属下不敢。”
“但是,你依旧把她打成重伤,这个人……”他淡漠地扫了一眼那个男人,“死不足惜!”
“主子说的是。”沈姐丝毫不敢反驳。
“至于你……小惩大诫,打二十鞭子,长长记性!”盲人少年看了看几分钟前沈墨画跪着的那个位置,那片鲜血映在他的眼里,如同黑白。他看不到鲜血,不代表他闻不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的血腥味道。
“是。”沈姐叩头,一言不发地跪到了角落,一个黑衣人从墙上取下鲜血淋淋的马鞭,走到了沈姐的背后。
“咻——啪!”“咻——啪!”……
鞭子扬起,落在后背上。男人下手又快又恨,丝毫不输方才打沈墨画的那个男人的鞭打力度,二十鞭子准确无误地落在同一处地方,很快便流出了鲜血。
沈姐一向负责打人,这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小孩子被打,心中恨意再甚也不敢吱声,否则会换来更加严厉的毒打,面前这个盲人少年的性格,她最是清楚不过,狠毒无情,手段残忍,只是简单的二十鞭子,无疑是最轻的惩罚。她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忍着剧痛和屈辱挨完了二十鞭子。
纵使她皮糙肉厚,也忍不住有轻微的痛呼,她不由得心中纳闷,沈墨画是如何做到挨几十鞭子也不吭一声的能力的?
长痛不如短痛。二十鞭子很快打完,沈姐忍痛走了回来,再次跪下:“属下已经领罚。”
“长记性了?”盲人少年头也不抬。
“是,属下长记性了,今后必不再犯。”
“很好。”盲人少年满意点头,“抬她回去,上药。”
“是。”沈姐朝着鼻青脸肿的那几个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他们方才瞧见沈姐对那些个黑衣人言听计从的样子,怎敢不从,连忙手忙脚乱地跑过来,抬起沈墨画,刚迈出一步,盲人少年轻飘飘的声音响起:“轻点儿抬,若是让她伤势加重了,就好好享受刚才刑罚……的十倍吧。”
工作人员们吓得手一抖,险些没把沈墨画丢下去,盲人少年脸色一冷,他们连忙眼疾手快地抬好,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把沈墨画抬了出去。
孩子们此时在另一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正在不大的小院子里锻炼身体,由于刚才的小插曲,他们此刻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现在看到那群黑衣人从教室里出来,身子都有些发抖,但也有胆大的撇过头偷偷地去看。
当他们看到黑衣人中间围着昏迷不醒的沈墨画时,他们惊诧不已,然而,走路踉踉跄跄、后背上鲜红一片的沈姐才是最令他们惊惧的情景,一向高高在上的福利院院长,居然受到了如此重创,想必那群黑衣人绝不是善茬!
孩子们虽小,但也明白了那群黑衣人不是好惹的,更是看到他们“簇拥”着沈墨画的时候,不由得开始互相咬耳朵。
“你瞧,那个叫沈墨画的,刚刚挨了那么多鞭子,就被好几个人这么好生地抬出来了啊!”
“快别提那个沈墨画了,你不知道她的红眼睛有多可怕?当时我吓得还撞到桌子角了呢,你没看到那个打她的人只是被她看了一眼就死了吗?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恐怕死的就是我了。”
“是啊是啊,你们说,她是不是个怪物啊?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谁看别人一眼就能杀死人的。福利院什么时候收留了这么一个怪物?晚上我们还跟她住在一个宿舍,这不是每时每刻都要我们的命吗?谁知道哪一天我们不会像那个给她送药的男生一样莫名其妙地死掉?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幸好那天我坐得离院长远,要不然,她要是让我给那妖女送药,我岂不是也要死在她的妖术下?”
“太可怕了!”一个胆小的女孩登时冒出了眼泪。
“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挨了那么多鞭子还能自己站起来的人哎!她是不是有什么妖术啊!是那种既能杀人又能治愈自己的妖术!”
“反正她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吧。”不知哪个孩子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都附和起来。
盲人少年从教室里走出,正巧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悠悠地投去自己的视线,冰冷的眼神瞪得说话的孩子一阵哆嗦,只觉得后背一阵冷风刮过,他颤巍巍地扭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黑面具的男人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盲人少年敏锐地察觉他正在打量自己,很快辨认了方向,大步朝着那个孩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孩子被吓得频频后退:“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少年冷笑,“我的女……孩,岂能是你可以随意置喙的!?”
他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说出女王,否则又是一顿麻烦,他没有戴特制眼镜,是以看不到那个孩子,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身后一个黑衣人瞬移到那个孩子的背后,伸手在他脖颈上又快又狠地一劈,那个孩子当即失去了知觉。
旁边的孩子们吓得面色惨白,负责看管他们的工作人员一看那个黑衣人,连忙自觉地躲到了一边,权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少年的玻璃眼珠淡淡地掠过旁边吓傻了的孩子们,冰冷着语气开口,听不出喜怒:“刚才,你们看到了什么?”
其中有一个年龄大的孩子,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没有!请……请大人放心,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又猜不出他的年龄,只能选个偏中间的“大人”以称呼。
他似乎对“大人”这个称呼没有什么反应,其他孩子们如梦初醒,连忙一个个应和道:“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们在做什么?”他又问,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我们在老师的指导下锻炼身体!”大孩子眼珠一转,抢着开口。其他孩子们跟在他后面连声附和。
“很好。不算无药可救。”少年起身,示意几个黑衣人把那个被打晕的男孩拖了下去,转过身去,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他彻底走远了,孩子们才舒了口气,继续窃窃私语起来。
“那群黑衣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要给沈墨画做主?他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孩子直接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那群黑衣人不好惹!”离着被打晕孩子最近的男孩恐惧地盯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声音都在发颤,“你们没看到他们一下子就劈晕了他吗?连那些个老师都当做没有看到,一定是惹不起他们的!”
“既然如此,院长的伤是不是他们弄出来的?”有人提出假设。
“很可能!”最大的男孩回答,“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听院长的,院长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打自己,那么只有那些黑衣人打她了!”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黑衣人给她撑腰了……”孩子们只觉得后怕,那个男孩的话他们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害怕受罚而没有说出口而已。他们嫉妒得发疯,那个沈墨画除了有一个高大的警察护着,还有这许多黑衣人保护,她凭什么这么好命?
此事一出,众人哗然,无论再怎么嫉妒沈墨画,恐怕也是再也不敢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