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了吗?”看着白桐和沈墨画远去的背影,慕元熙眼皮也不抬地冷冷开口。
林莜浑身一颤,眉头轻皱。还是她失策了,没有预料到慕元熙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白桐想必是也要过来提醒自己,却在半路上遇到慕元熙,即使他再怎么心急也没有办法给自己报信,否则更会引起慕元熙的怀疑。
自己也不是沈墨画,自己已经是一个有着独立思想的成年人了,况且,在慕元熙那双冷厉的眼神注视下,她也编不出任何假话,即使编出来了,慕元熙也不一定会相信沈墨画那样相信她,因为沈墨画是个五岁的孩子,她不是。
没有听到林莜的回答,慕元熙不耐烦地眯了眯眼,轻轻地抬了抬手。
林莜只感觉左脸颊一阵剧痛,毫无防备的她身子立刻倒向一边,头也偏了过去。脸颊上赫然一个五指印。
就像沈珏一样,她不敢叫疼,更不敢倒在地上装死,以前也曾有一个实验体挣脱了束缚逃出组织,被即使赶来的慕元熙一掌打翻在地,并不熟知慕元熙性情的那个人意图装死逃过一劫,她记得,当时她就跟在慕元熙的身后,见他只是轻轻地瞥了那人一眼,微笑着吐出一句犹如修罗魔鬼的话语:
“既然你这么愿意死,那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伸到那人的上方,缓缓地放下压。
那人的眼睛猛然瞪大,惊恐中带着求饶,但是慕元熙却只是微笑着,慢慢放下压着手,那人的身体,就像是面包师总要往案板上压一下的一块面团,越来越薄,她就那么看着那人的小腹被他压进去了一半,直到被压成一个在平常绝对不可能呈现的凹度,盆骨透过皮肉传出咯吱的声音。那人的嘴一直大张着,带着沫子的血水一直从嘴里流出来,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泊,而他的双目却暴睁得像是随时会从眼眶中弹出来一样,令人感到恐怖无比。
当时自己的感觉无非是恐惧与恶心罢了,由于她那时刚刚潜入组织内部,根基不稳,慕元熙也是用来杀鸡儆猴,警告她,这就是背叛的后果。所以,明明可以一枪直接杀了他的慕元熙,并没有用他的手去摸裤腰上的那把手枪,而是用这般残忍的方式一点点地要他走向死亡。
此时的林莜,实实在在地认识到面前此人的恐怖,他一点都不输他的义父。即使再怎么恐惧,再怎么恶心,她都不敢撇过头去,而是就这么盯着地上痛不欲生的那个人,强自镇定地看着。
“噗!”随着这个声音,慕元熙的手也终于是压到了最底端,连盆骨都被他压断了,那人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早已沾满了从肚腹中被慕元熙压出来的污秽和血水,斑斑点点,看起来甚是渗人。
盆骨被压断后,由于并没有伤到要害,所以那个人并没有立刻死去,仍旧不住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差不多过了十分钟的时间方才渐渐地挺直了身子,再无声息。
她犹记得那日慕元熙转过身,他并没有戴那特殊的眼镜,但是那双浅灰色的眼眸仍旧准确无误地看向她的方向,即使她知道他看不到她这个人,但她还是瞬间就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慕元熙的眼睛的确失明,但他的耳朵却比眼睛好使得多,当然听到了膝盖叩在地上的声音,也没有喊她起来,似笑非笑道:“林小姐这是为何?本少主又没有为难你,若是让他人看到了,倒要说本少主刁难林小姐了。”
“少主多想了。”林莜低着头,竭力忍住颤抖的身体,他的目的无非就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背叛或者期望逃离这里,否则就会落得和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拖下去。”慕元熙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冲着门口的黑衣人吩咐着,黑衣人迅速上前,刚要拖下去的时候,他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这种废物,送去实验室也是脏了Poseidon的眼睛,送到后院去,我不希望再看到这个废物的一根头发。”
“是。”黑衣人简单利落地将人拖了下去,然后再次进来,极其迅速地将那一滩秽物除净,若不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以及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的那个人死不瞑目的模样,林莜恐怕会认为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小姐也不必跪着了,起来吧。都能让父亲亲自赐下名字的人,那便是父亲最为看重的,我怎么敢得罪你呢?”她的耳边再次响起了慕元熙的轻笑声,心中冷汗直冒,原本听那个负责教导自己熟知组织里规矩的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里的掌权者有一个十岁的义子,她原本想着才十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是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居然这般狠毒残忍,令人发指。
她强自压下内心的复杂情绪,垂首恭敬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一时幸运才得到了主上的垂怜,不敢居功。”
“哪有,林小姐为组织立下了大功,就是为父亲立下了大功,本少主同样认为,林小姐是这有资格能得到父亲看重的。林小姐说是吗?”他并不称呼她的名字,而是依旧一口一个林小姐地叫着,未等林莜回答,他又状似无意地道,“抱歉,原本父亲是要让你见一见本少主的,谁料到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本少主也忘了林小姐并非和本少主一样,是瞎了眼睛的人,倒是污了林小姐的眼睛,让林小姐看笑话了,林小姐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和本少主这一个十岁的孩童计较吧?”
“少主此话言重了,少主想处置什么人,岂是属下等可以随意置喙的。”军事基地的训练造就了一个训练有素的她,当然不会因为慕元熙故意提起的那恐怖情景而有所恐惧,反倒是越来越平静。
“林小姐好胆识,本少主总算明白为何父亲如此看重林小姐了。”慕元熙哈哈大笑,狰狞的笑声丝毫不像一个十岁的少年,“刚才那个人啊,倒也没犯什么重罪,只不过我识人不清,养了一条吃里扒外的狗罢了,当初花了那么多的钱把他买进来,再好吃好喝地供着,不过就是奉献奉献自己而已,谁知道他不仅不忠心耿耿地为组织献出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居然还想从这里跑出去,父亲虽然有很多钱,但也不是随便就让哪条狗可以胡乱撕扯的,若是每个人都像这条疯狗一样,父亲的钱岂不是早就被撕咬干净了?所以啊,本少主也是为父亲打抱不平,顺便也练一练这尚未熟练的P.N,正好这条狗想要自寻死路,那本少主就成全了他,林小姐会不会认为本少主是一个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人呢?”
“属下不敢,此人既然享受着主上给予的恩赐,那为主上献出性命自然也是他的义务,他不仅没有做,反而还想逃跑,少主给予这等惩罚,也不过是看重他,否则根本不会亲自处理他。”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婉转地说着这些她完全陌生的话语,就像是在帮他将杀人和做违法实验这件事情美化,没想到啊,居然有一天,那个在警察局里笑语盈盈的女警察,也会变得这般麻木狠毒。
“林小姐果然和那些俗子不同。”慕元熙满意地笑了笑,“的确如此,若他真的是一粒小蚂蚁,本少主才不会亲自将他杀了,还脏了本少主的手。”说着,他从口袋中摸出一方帕子仔细地将手擦净,然后面不改色地丢到了角落。
呵,你当然不屑于和他计较,只不过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而已。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说的,唯有低下头,表示她对这个十岁孩子的臣服。
从一开始,她的腿就这么跪在地上,已然跪了半个多小时,早已酸痛无比。
“林小姐难道对本少主所说的后院不甚好奇吗?”慕元熙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而是又笑意盈盈地问出了这一句话。
“属下……愿闻其详。”她本来要说不知的,但不知为何,当警察培养出来的警觉性让她打了个哆嗦,话到嘴边迅速转弯。
“其实也没什么。”慕元熙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无非是有个镪水池而已,本少主记得林小姐好像是警察出身,想必知道镪水是个好东西吧?”
镪水池!?林莜狠狠的一颤,惊惧交加,他这是连一具尚且完整的尸体都不留给那个人吗,要让世界上连他的一根头发都不留!
怪不得他说不想再看到那人的一根头发,原来,死在这里的人,要么是被送去做实验,要么就是被送到后院——也就是丢进那个镪水池腐蚀地连骨头渣都不剩!
对于眼前这个少年,她是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