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彤曾经住过的破败小院,在她们被丢出去后,显然是被人翻找过的,现在已经清理打扫过,能搬动的物件摆设都搬走了,显得空落落的。
管彤所说的要找的换洗衣物,也已经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干净净,在物质匮乏的大夏国,烧衣物这类事情,也可以被列入十恶不赦的范畴。
但管尤氏嫌晦气,硬是让人烧了,有关管彤的东西,能找得见的,连一个纸片儿也没留。
显然,管彤没有想到这一点。
只是几天的时间,这处破败的小院,好像特别修葺过了。
好在,管彤与盛幺妹都很会存放重要物件,她们的身份凭证,之前就捏在管彤手里,那是她年满十二岁时,以一幅山水画换来的特权。
盛幺妹被洪七关在大门外了,没能进来,所以,她心心念念的那三十余两银子,也由管彤代劳取了放进怀里。
当然,盛幺妹认为自己藏得隐密,不爱管事的管彤理应不知道的,所以,当她们返回客栈后,管彤将搜来的银子一股脑儿丢给盛幺妹时,她震惊了。
“三小姐,你是怎么找到的?”
“奶娘,那时的我,只是不去理会不用我理会的,但并不是不了然其中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偷偷攒钱这件事。”
“三小姐,我……”
盛幺妹面上很是难堪,说话间,就要把银子给管彤,说她现在长大了,又是一个有主意的,这些钱理应由她支配。
“奶娘,这些钱是你好几年攒起来的,怎么能给我呢?再说了,我马上就会有一千两银子的入账……放心,我那新认的六哥是不会诓骗我的。
所以,你也放心将这些钱留着,让自己心里踏实一些。”
“三小姐,之前是我想岔了,总觉得你的性子过于安静,似乎谁都能欺负你似的,便犹心你嫁了人……现在,知道你是一个有主意的,奶娘这心里就踏实了,所以,这些银子……”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想用钱时,也方便一些。
再说了,这人啊,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时时刻刻的,就得为自己打算好了,所以,奶娘你之前费尽心思攒钱,那是一点错处也没有,今后还可以进一步发扬。”
“三小姐……”
“奶娘,我是说正经的,不是刺你。”
转天,任申在他们用早点时便过来了。
“好六哥,你真是及时雨啊!”
管彤在见到任申的那一刻,面上瞬时拂现出如盛开的花儿般的笑来,亦如一只小燕子般迎了上来。
“小妹见到六哥,当真这么开心?”
“当真!百分之二百的当真!”
“给你介绍一下……”
“咦,你怎么来了?”
在任申的后面,跟着的是楚凌云与他的贴身护卫吕良,从年龄上,他们俩都比任申年少一些,似乎还是没有长定型的那种稚气少年。
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在大夏国,已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
以及弱冠的任申,身形比楚凌云丰盈了一些,是以,在管彤看到他时,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楚凌云。
或许,在那一刻,管彤的眼神,只注意到她的六哥任申,那种由然的亲近与信任感,所呈现出来的欢欣姿态亦是不一样的。
楚凌云的面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阴霾,似乎,头顶刺眼的太阳光也驱散不开。
“你们认识啊!”
任申欣然笑着感叹一句,道:“那我就不用特别介绍了……小妹,六哥对不住了,之前说好的买秘方的事情,已经转给这位了。
不过,在价钱上,他愿意出两千,要求是需要签定一份长期文书,今后但凡你研制出来的秘方,都要卖与他,或者合作也行。”
“我说过了,我愿意与你合作。”
“对不起,我是大夏国的臣子,虽说现在只是不起眼的芝麻绿豆官,但介于你的特别身份,我是不能与你合作的。”
“……两位大哥,我们不妨坐下谈,生意嘛,还是需要坐下来慢慢谈的。”
管彤不知任申为何要把明显挣钱的生意全部转给那位有过一面……不,两面之缘的冷面公子?
什么特别身份?
“小妹说得对,还是去我那边的酒楼里。”
楚凌云已然知道任申是福升酒楼的老板了,当然也不用藏着掖着。
“这位冷面大哥,裴小乙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管彤一边走着,一边笑盈盈地望着好像他人欠他八百万的脸。
显然,楚凌云没有理会管彤所提的问题,他边上的吕良则是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半个字。
“小妹,你与裴家少公子很熟?”
说到裴家少公子,之前总显得一副好脾气的任申面上的神情呈现出一份愤懑来。
“……哦,也不是很熟,见过一面两面,偶然知道了他的名字,六哥好像很不喜欢这个人?”
“是不喜欢!”
任申一点也没有藏着掖着,而对于旁边的楚凌云,与其行走在一起时,总是有意无意的让出半个身位。
管彤在一边琢磨了一下,便心中了然了,楚凌云很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八岁封王的神秘王爷了,但在两年前,已经被封为宸王的那个十一皇子,很少有人见过。
她曾经的有着候爵爵位的父亲,亦说没有见到过,说是体弱多病,长年养在深宫里,当今圣上眷顾,未等到长成翩翩少年,就封王了……
“我们去三楼的望云阁,如何?”
“客随主便!”
“哪里,在这里,您才是主……”
“还好,正好赶上了,哎哟,云兄,你是不知道,我那侄子是越来越磨人了,我家大哥又不在身边……”
很显然,裴小乙完全把楚凌云当成了垃圾桶,什么话儿都敢往他那里倒。
这画风?
怎么怪怪的?
管彤在一边满含意味的一笑,被裴小乙捕捉到了:“小丫头,我的话很好笑吗?”
“你的话不好笑,但你这人好笑。”
“小妹,对那样的人,用不着多理会。”
“任大哥……”
此时,裴小乙的面上呈现出凝重之色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道:“你家小妹,真不是我一箭射死的,为什么你,以及你的家人就是不相信呢?”
“就连你自己的家人也不信你,你让我们一家人怎么信你?”
说话间,他们已经上到三楼的望云阁。
望云阁是一处阁楼,视野比包间开阔多了,坐下来,放眼望去,能看到整个街面上的动静。
裴小乙因为任申的回答,心里堵得慌,闷不坑声地坐了下来,心中由然在感慨。
两年了,此事已经过去两年了,却依然纠缠着他,让他时刻感到憋屈,而坐实这一事件的人,却是他的好姐夫,还有他的好姐姐……不,那人两年之前还不是他的好姐夫,甚至于,那人是死去任家小姐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