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兄妹俩回家

李医生没走多久，春生兄妹俩就回来。看到一帮人正在自己家门口叽叽喳喳的说什么。春生感觉有点不对劲，急忙推着洋车子往家走。

娘正在厨房做着饭呢，春生把洋车子一放，替娘烧锅。

娘，咱门口怎么有那么多人，有啥事了？

没有什么大事，来了一个生人！

生人，啥样的生人，还招来这么多的人？

先做饭，一会再说！

春燕也在那屋惊讶呢，这是哪个，送来那么多好吃的？

娘，这是哪个来了？

春生娘走出厨房，拍拍身上的灰，没有说话。

娘，俺问你呢？春燕急了。

着什么急啊，一会再说，没看到俺在忙着吗？

春生娘走进堂屋，指着那堆东西，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还要问下你们呢？

春生兄妹俩愣了，问俺，俺知道啥？

有一个李医生是不是到你们那里去做衣服了？

是去了，前两天刚去的。春生回答。

今天，就刚才，他们来过了。

不会吧，怎么那么快呢？春生有点不相信。

这么说，你俩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就是那个李医生看上春燕了，想让她当儿媳妇，俺俩都没说过答应的事！

我还以为你答应了呢，所以，我也没说要不要答应的事，就想着等你俩回来问下，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来的，还带着她儿。

没别人了？春生问。

没了，就她们娘俩个来的，没外人，自己上门来提亲了，这城里人怎么这么脸皮厚呢？还自己给自己家的孩子说媳妇，少见！

娘，你见过她儿了？春燕说。

见过了，小孩长的是好，也有个，也白净，说不出孬来，还会开车呢！

娘，你相中了？

相中也不能答应，你以为你娘傻子啊，这里面绝对有事！

春生兄妹两人笑了，俺娘真是聪明人，一眼就看透事了。

这俩孩子，不要给我戴高帽子，说吧，这里面有什么事？

娘，是这么回事，这个孩子结过婚了？

啥？二婚头？

他媳妇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表面上看着和正常人没啥两样，可是，不能受刺激，有精神病，受了刺激就打人，听说，他媳妇让他打的都住医院了，从那，人家就不跟他了。

我说呢，怪不得，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小孩，怎么会找不着媳妇。不行不行，这样给再多钱也不行，不能答应。

什么钱啊？春生兄妹俩人不明白。

人家来了，还带来两千块钱，还带来这些东西，还说以后你娶媳妇的事他包了。真是财大气粗啊。

这些对他来说，是不算事，但是，我也不能让俺妹妹嫁过去，哪天犯了病，六亲不认的！不得把俺妹妹打个半死。他这病不能受刺激，哪个知道他哪天发病啊？春生反对这门婚事。

他还说，给你找工作，给你妹妹找工作，以后给你们俩转成商品商，成非农业户口人！

说破大天也不行，这不是闹着玩的事，他不是伤着碰着，几天就好了，这简直就是一个炸弹，说不好哪天就炸了，你是防不胜防，开什么玩笑啊？

孩子，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俺师娘给俺说的，让俺回来给你说，千万不要答应，所以，俺今天早早的回来了，就怕她自己过来，这不，还是来了。

对了，春燕，那个小孩说看过你，你们俩见面了吗？

没有啊，他也没有去过店里，我没见过他。

那他从哪里见过你的啊?

我也不知道，我天天倒垃圾啊干什么的，一天也出去好几回，是不是他瞅到了？

有这可能，他能认得你，但你不认得他！

这两天是有一个个子很高的人在门口转悠，俺也没在意，他戴着口罩，穿着军大衣，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一两天天天见到他。别的就不可能见到我了，我除了出门买点肉什么的，很少出门的。春燕想了想，应当是这么回事。

那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娘，你收下人家的东西，也收下人家的钱了？春燕怕娘收下人家的钱，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话说的，她关上车门，死活不让把东西放上车，我还收他家的钱，咱家没钱一样，我收下了钱，不等于把你给卖了吗？你这孩子，我怎么就这么看上钱呢？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真的怕你把钱收下了，那可就麻烦了。

钱是没收，这些东西可怎么办啊？

娘，这里面都有什么啊？

有两个烧鸡，还有酒，还有烟，还有香蕉什么的，好多呢？

娘，送来是她家自愿的，也不是咱抢的，别的不管她，烧鸡咱先吃了吧？

能行吧？人家要是回来要怎么办？

你再不吃，坏了怎么办？人家城里有冰箱，咱又没有！你能放的住吗？

说的也是，那咱就热上一只吃了吧！燕，去拿个碗来，咱热上去！晚上就吃它了！春生啊，记一下，看有什么东西，到时候打听一下值多少钱，到时候咱折算成钱给他们，不沾他们的便宜。老头子，香烟你也拿去抽吧，酒也拿去喝吧！

春生的爹有点不相信，这媳妇怎么那么大方了，以前这可是不敢想的事！

你不是逗俺玩的吧？春生爹再次证明一下话的真假。

人这一辈子，也不能太省了，咱现在手里有点钱，吃点吧，穷不了，要是老了，牙也没了，眼也看不见，吃再好的东西又怎么样呢，你呀，也学会享受一下吧！

春燕啊，前几天还来了一个媒人，那是吹的云里雾里，没点真话。要不是俺找了个人打听一下，真的就把俺给骗了！

娘，怎么回事啊？春生问。

春生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他们兄妹俩说了一遍。

娘啊，娘啊，俺怎么说的你，不要你再提换亲的事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来个媒人啊，你亲热成啥样了，恨不得拉住人家不让走，把咱家的好吃的全给她吃了才好。怎么样，来一个又一个的媒人，给你带来好消息没有？都是混吃混喝的主，你可别信他们的话了。咱要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才行，哪怕他家穷点，只要人正派，那就好了。春燕，你说是这样不？

春燕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说，是啊，是啊，找个知根知底的好，要是结了婚，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娘啊，你也不能为了钱叫俺去和人家结婚，你看，眼前现有就是两个例子，一个是春花，让他爹给卖了一样，没有啥区别吧，那日子过的啥样，您也看到了吧？

这俩个孩子给我敲边鼓呢？我要是图人家的钱的话，早就给你订亲了！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知根知底的，哪有那么容易啊，根本没有什么合适的。

春生啊，我给你说，不让换亲可是你们俩说的，以后你要是找不到媳妇，可不要怪我哟！

行，娘，只要你不逼俺妹妹给俺换亲，俺不会后悔的。

行，春生，春燕，我就不管你们俩的事了，以后你们找到什么样的，俺也不管了，过成什么样俺也不管了，俺应当办的事还得办，嫁妆什么的，俺给你俩准备着，就看你们俩个带个什么样的媳妇和女婿回来了。

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了，锅里的饭还热不？春生的爹等不及了，烧鸡凉了就不好吃了，好长时间都没用吃过烧鸡了，今天说让喝酒了，还不趁这机会再喝点，想想心里就很美。

好了，好了，不说了，走，掀锅去，吃饭。

春燕掀开锅一看，高兴坏了，娘，你蒸的豆馅馍？

是啊，俺在家没事，就蒸了几锅，明天你回城里，都带上，你们要是忙起来，也没空搞这些花样的吃。我在家里没早晚，没事就蒸点呗！这样，你也省事了，早上晚上的热下。再煮点萝卜红薯汤，炒点咸菜，就是一顿饭了，有那空，多做点活，把手艺学好它！

娘，俺会铰裤子了！也会用缝纫机做裤子了！俺哥也会了！俺师父还夸俺俩呢！说过完年后，什么都学会了，就让俺俩回来，让俺到镇上接活慢慢的学着做。

那也行，那得在镇上租房子啊？

不用的，娘，俺在镇上接了活，上午接活，下午回来做，到下个集，人家再过去拿去！人家拿衣服时再给加工费。

那得等你把活做好了再说！

俺师傅说了，要有一定握后才能，俺师傅还说，要俺给自己多做几身好看的衣服，俺就是个活广告，人家要是看你穿着打扮都不好，哪个还会相信你有好手艺呢？

你师傅说的有道理，到时候，娘给你钱，你自己看着买面料做，到时候也给您爹和我做几身，没事的时候，俺天天穿上新衣服到处晃去，就给人家说，这是俺春生做的，这是俺春燕做的，你说，人家得多眼馋俺！

娘，行了，还没到那时候呢，快把馍和菜端到那屋去吧，俺爹等着吃菜喝酒呢！

哟，俺把他的事给忘记了！春燕娘笑着忙把东西端到堂屋里。

四个人齐齐坐下，春生娘把烧鸡撕开，让大家都吃。春生也倒了一点酒，平时他是不喝酒的，如今娘放话了，不再管他俩的婚事了，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了。他看了看娘，又看了看春燕，再看看了爹，他们都只顾着开心的吃鸡肉了，没看到春生在看他们。春花啊，如果你在这个家，就圆满了，你现在过的好吗？

爹也很开心，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又有酒又有肉的，高兴，他也劝儿子多喝点！结果，一瓶酒让这爷俩给喝完了。春生娘责怪春生爹，明天一早孩子还要早走，让他喝那么多做什么！

春生说，没事，没事，好久没有喝过了，没喝醉！

春生爹说，没事，俺春生的酒量不差，随我！一斤酒不会倒下的！

你爷俩就吹吧，喝完吃完都早早的给我睡下去！

吃完饭，春生爹去看牛了，春生也回屋了，春燕收拾完，娘忙着给春燕装明天一早带的东西。蒸的几锅馍都带上，明天绑到洋车子侧面，不影响春生骑车子。把那几件缝好的衣服也拿走，整整齐齐的都叠好了，用张报纸细细的包好了，又用块布包上了，又重新打开数了一遍，没错，是六件。春燕打开一件看了看，这扣子盘的真好看缝的也好看，针脚又细又均匀，无论是从正面看，还是从反面看，针脚几乎都是一样的。

娘，你怎么能做这么好的针线活呢？

在你姥姥家，我又不用下地，除了跟着先生读书认字，就是跟你姥姥学做针线活，她还把做的好的人，请到家里来教我，你说，从十二三岁就学，学到十八九，天天和针线打交道，能做不好吗？

娘，您那个时候不下地干活？

不下地，家里有请的长工，短工，用不着我干活，就是做衣服，做鞋子，绣花，就是这些事，当时，还有个丫环，我带着她一起玩，一起做针钱。

娘，你真有福，你也给俺找个丫环呗！春燕和娘开玩笑。

还给你请丫环呢，前些年斗地主斗的多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不是到这里来，也要被斗地主了，你舅被斗的差点没命了，你什么都不懂，就瞎胡闹着玩呢！

娘，这不是开个不玩笑吗？

春燕一摸口袋，掏出一卷钱来，递到娘手里，娘说，怎么，挣工资了？

不是的，这是这六件衣服的盘扣子的钱，俺师傅让带过来的！

唉哟，不要，不要，你师傅还当真了，忙这个忙还能要钱不？我帮你们个忙就是图让你们轻松点，多接点活，你们两个也能多学点本事，你师傅还当真了！

娘，这钱你得拿着，你不知道，上回你盘的那个扣子的衣服，俺挂在那里当样品，好多人看到了，都想做那样的，你知道不，俺这一个星期，又接了十件那样的活，还有两个老太太看到了，非要做两件大襟褂子，也要让你盘扣子订扣子，这几天忙，俺师傅做出来了十件衣服，俺带来了，你要是不要钱，以后俺师傅觉得他给钱给少了呢！

不是不是，俺就感觉，俺冬天在家也没事，就帮你们做点，也没想那么多，你说，一给我钱，不就见外了吗？

娘，你就拿着吧？你蒸那么多馍，俺师傅俺师母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俺也不会搞豆馅，也整天忙的没时间做那些麻烦的吃的。等过年空了，有时间了，你得教俺学做豆馅馍，最主要的还得教俺和俺哥盘扣子。

那算个啥事哟，只要你俩愿意学，我一准教你！

娘，俺师傅说了，这几年，大家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以后啊，这种盘扣子是手艺活，肯定还会兴起来的。他说，他还会做旗袍，以前给俺师娘做过不少，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不敢放在家里，全都烧了，把俺师娘心疼的不得了。有机会，他也教俺做，现在是用不上，没有人穿旗袍，等大家都过好了，钱多了，会有人穿的！

旗袍这衣服要身材很好的人穿着才好看，可是现在不行啊，你身材就适合穿着旗袍，在咱这乡下，你也穿不出去，不指点死你才怪，那还得配高跟鞋才行！

娘，你知道的不少吗？

傻妮子，娘也年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