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过年的年货

王兵回到家后，看到妈在收拾一堆穿不着的衣服。

王兵，你把春柳送到家了吗？

送到了，但是没到家里去，她不让。

早就想到了，你按她说的想吧，家里究的肯定是啥也没有，这孩子这么大了，正是很有自尊心的时候，她不愿意你看到她家的情况。这是可以理解的，你只要知道哪个是她的家就行了。

妈，你把这些东西都翻出来做什么？

这些都是不要的东西，我想着，过几天，我们去看一下春柳她娘，把这些衣裳也带上吧，在我们家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农村还算能用的上，下地干活什么的穿着行，你没看到春柳刚来咱家时，那穿着的什么啊！

我也有几套衣裳要不要也拿过来？

你要是不要了，那就拿过来吧！她不是还有个姐夫吗？拿去给他们穿吧！你爸的几套我一会问他还要不要。不要的话，也都拿去吧！

爷爷过来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着李医生收拾整理东西。

爸，你看，有这些衣服，我准备带上一桶豆油，拿着点猪肉，还带点什么呢？

要不，再带两条鱼吧！年年有余吗？取个好兆头！

爸，要不，俺医院发的米，俺也带上点？

行，你自己看着办吧，拿多少我没意见！对了，你们打算哪天去啊？

王兵，你看清哪个是春柳的家了吧？

看到了，我亲眼看到她进的家！

那就好了，明天吧，这都腊月初十了，也不早了，早去她家看了，心里就没心事了，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心里堵的很！

第二天早上，春柳和爷爷出门买菜去了，王兵一家人开着车去了李家洼。

一路看去，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光秃秃的一些杨树，柳树，榆树站在路的两旁。地里的麦苗已没有往日油绿的颜色，挂着一层白霜，黑绿黑绿的，静静的站在地里。偶尔有一个两个老汉走在路上，那也是起了早没事做的人，到地里看看自己的庄稼。这些人一辈子和庄稼打交道，对庄稼有着强烈的感情，一天不看看自己的地，心里空荡荡的。

妈，快到了，前面那个篱笆门就是！就是那个土屋子，最破最烂就是了，也没有个院墙，全是玉米秸围起来的那个！

李医生叮嘱王子华找个地停车。

东西先不要拿出来，我先过去看一下去，你们俩个等着我！李医生先下了车。

王兵，你没有到过农村，虽然说，改革开放这些家了，但是农村还是不容乐观。这些年，我常到农村，看到了好多贫困的家庭，孩子多，没有什么致富的门路，今天的农村还医疗这块还是欠缺。

爸，你的意思是？

到了年后，你去省城上学，，好好读书，学好了本事，还是回来，咱们这里需要医生，特别是中医！你爷爷还健在，让他好好的带你几年！等一会，到了春柳她家，有些东西你看不惯，我怎么做你怎么做，不要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别人感觉我们有那种难以亲近的想法。

行，爸爸，到时候我看你的眼色行事就好了！

农村的小路上，到处都是庄稼的碎叶子，也没有打扫，风一吹，到处都是，几只鸡在找食吃。不时有只大公鸡扑打着翅膀，仰起脖子高歌一曲！几个坐在门口闲聊的人看到李医生，低头互相询问，这是哪来的亲戚，哪家的，怎么没见过啊？

李医生对大家笑了笑，走到春柳家门口，轻轻推开那个篱笆门。

春花在家吗？

春花正和娘坐在屋里说话，听到有人叫她，忙着出来了。一看是李医生，高兴的对着屋里喊：娘，李医生来了，你快出来啊！

春花娘拍拍衣裳，心想，哪个李医生啊，我没有请医生啊？边心里念叨着，走出了屋门。

娘，这个就是李姨，就是春柳的东家，春花不知道怎么对娘说了。

大姐，春柳就是在俺家当保姆的！你知道了吧？

唉哟，大妹子，是你啊，俺刚才还和俺大闺女念叨你呢，说你们家心好，对俺那个春柳那么好，俺孩子有福气。

春花，大姐，你们等一下，外面还有两个人，我叫他们过来一下，春花，你跟我来！

春花想不明白，外面还有哪个，但还是跟着出去了。

春花跟着李医生出来，一个好事的媳妇问春花，你家的亲戚？城里的？

看到这个媳妇春花就不打一处来，整天攀高踩低的，平时看到春花理都不理的，就是叫好一声嫂子，她都当没有听见，现在看到李医生来了，贴着脸笑眯眯的过来，主动讨好春花。

春花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紧跟着李医生。

来到车前，王兵和王子华已下了车，王子华正和一个老汉聊天呢！

子华，王兵，把东西搬下来。

春花，这个是你王叔，王兵的爸爸，这个王兵俺就不说了，你是见过的！

王叔好！春花热情的向王子华打招呼。

王子华笑了笑，点了点头，好好好！王兵也不失礼节对着春花叫了声：春花姐好！

王子华把东西从车上拿下来，关好了车门，又出衣兜里掏出两棵香烟，递给那个老汉。

老哥啊，我过去一下，麻烦你帮我看会车，要是一会有车要从这里过，碍事的话，你去叫我一声，她家你知道吗？王子华指着春花。

你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帮你看会！她家，我是知道的，春花，这么多年邻居了，知道的！

二叔，那就麻烦你了！春花接过一块猪肉，朝老汉感谢！

妮，没事，你带客人回家吧！

王兵抗起一个袋子，王子华拎着一桶油，李医生提着两条大鲤鱼，春燕抱着一大块猪肉，往家里走。

看看，看看，这家人还开着车来的，哟，拿那么东西啊，肉，鲤鱼，油，那一大袋子装的啥啊？啧啧，真是城里人，也没听说过春花家有什么城里人亲戚啊？几个老娘们一边眼馋的看着他们几个进了春花家，一边前思后想的猜这是春花家的哪门亲戚。

春花，哪里的亲戚啊？又是那媳妇腆着脸过来打听！

俺姨！说完，春燕进了家。

春花娘看着李医生又带着两个人过来了，还拿着那么多东西，一时呆住了，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春花，这是怎么回事？

大姐啊，这是给你们家办的年货啊，你看看，咱放哪儿？

大妹子，这可使不得，你给俺家二闺女买那么多东西，俺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这些东西俺不能再要了，您能过来看看俺，我就可高兴了，说什么也不能要的。

大姐啊，你这就不对了，哪有说带了东西还让带回去的，你这不是撵我们吗？来来来，找个地方放下。

那，俺不是那个意思。春花娘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大姐啊，啥也不说了，把东西接过去，你不能让俺男人还有俺孩子光站着吧？

对不住了，大兄弟，大侄子，来来来，快屋里坐！春花娘接过油和鲤鱼，春花把肉放到了篮子里。

春花，快给你姨他们烧水去，倒点水喝！

姐，不麻烦了，俺也是刚吃过饭来的！不渴也不饿。

那哪行，来家了，怎么说水还是要喝的。

大姐，俺这来，就是想着要过年了，给你家办点年货，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了！这一袋子里面装的是衣服，你看看能不能穿？不嫌弃吧？

大妹妹，你说哪去了，俺不嫌弃！

大姐，春花他爹在哪儿，我看看去！王子华站起身来。

大姐，俺男人他也是医生，让他看看去吧！

王叔，在这里！春花带王子华进了里屋。春花娘和李医生跟了过去。

春花的爹脸色腊黄腊黄的，闭着眼睛，，微弱的喘着气。脸上的干瘦干瘦的，王子华掏出听诊器，给春花爹听了一会，收起听诊器，给春花爹盖好被子，走了出来。

子华，怎么样？李医生急切的问道。

大姐，你先前请的医生是怎么说的？

春花娘皱着眉头，唉，都说是不行了，说是肝硬化晚期了，让准备后事！

大姐，他们说的没错，心脏也不行了，跳的很弱了！

大兄弟，你估摸着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大姐，这个不好说，我给不了你准确的时间！就他目前这个情况，已没有治疗的可能性了，能撑过年就很不错了！你不要难过，我是医生，我只能实话实说。

大兄弟，俺早有思想准备了，他的寿衣俺都准备好了！他这辈子啊，都是让这个酒给害了，为了这个酒啊，他把俺的家都给掏空了，不怕你笑话，俺是这个村子最穷的人家了。收下的粮食他都拿去挣钱买酒了，到头来，还是死在酒上！

李医生和王子华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大姐，时候不早了，俺要回了！李医生一家人站起身。

大妹妹，吃了晌午饭再走吧！春花娘拉住李医生的手不放。

大姐，不了，俺还有别的事，今天来认个门，哪天路过，俺再过来。还有，孩子在俺家，你不用挂念，俺一家人都喜欢着她呢！又干净又漂亮，做饭做的也好，什么事教一回就会了，这不，听说春柳想学认字，俺孩子还给她买了字典本子和笔，俺家老爷子退休了没事，说要天天教她认两个字。没事，你放心吧，俺没把她当什么保姆看，俺们一家把她当自己孩子看呢！

大妹妹，俺家春柳遇到你们这样的好人家是她的福气，俺谢谢您啦！

大姐，说什么谢呢，你家孩子把俺家管好了，俺要谢谢她才对呢！不送了，俺回了！

春花娘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他们一家离去。

春花母女送走了李医生一家人，回到家里，看着那两条大鲤鱼还有那一大块猪肉，不禁感叹、：还是好人多啊！

春花，要不，你今天回你婆家吧？把肉带回去一半！

娘，你想什么呢？别人刚给你送来的，你就让我拿一半回去，我爹病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没有一个露头的，我还倒拿东西回去，让他们怎么看我，我闲的啊？

都是一家人了，哪能分那么清呢？

怎么能不分，如果我给他们分了家，我自己拿回我自己的家，这样行，我拿。家没分，一个个看我是什么人一样，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还拿回去，别想了！这事我可不听你的，你说了不算！

你这个孩子，就是这个不好的脾气，也不知道随哪个？

娘啊，这人情礼往，有来才有往，他们一家人哪个瞧得上我们家的人？我们又何必拿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帮我们最多的是哪个？是春燕家娘，我那个婶，是人家帮我们，没油没盐没菜是她家在帮我们，你要是说提一条鱼给春燕家，我什么都不说。你要是说拿一半肉给他家，我也没意见。不准再说给我婆家东西了，我不愿意，你要是愿意，你自己送去好了！

不给了，不给了好不，怎么那么大的脾气呢？那就切一半给春燕家吧！

这还差不多，来，称一下，看有多重？春燕拿来一杆称，仔细地称了，一看，足足有12斤重！又把那两条鲤鱼称了一下，两条也有七八斤重，那桶油带桶是11斤重。

春花把数量说给娘听，娘拿来一把菜刀，把猪肉从中间一切，把一条鱼用绳系了，让春花拿着去春燕家，哪想到春燕的娘死活不要，又让春花拿了回来！

春花娘把袋子打开，里面全是衣服，呀，那些衣服都还是好好的，按城里的说法就是样式老了些，娘让春花拿一些自己穿去，再拿一些给黄二穿去。春花一想也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男人了，家里穷的一年难得做一次新衣裳，拿几件合身的给他穿吧，里面还有一些是女式的，不用说，那些都是李医生的，春花的个头胖瘦和李医生差不多，拿起来一试，正好，不大不小的，穿上很合身。春花娘看有几件男式的，都很大，春花的爹是穿不上了，就想着拆了，给自已改两件穿。

春花赞成娘的这个主意，她自己收拾两条鱼，去了鳃，去了鳞片，破了鱼肚，砍成一块块的，放在瓦盆里，用盐腌了。猪肉切下一小块，其它的全煮上，腌上做腊肉。小块的晚上剁成肉馅，30晚上包饺子，这天冷的，滴水成兵，放得住。那一桶油，就放着慢慢的吃吧，到来年收豆子还早着呢！希望能吃到那个时候，就不用到处去借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