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水珠连成串滴落下来。

白冰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片黑暗映入眼帘。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耳朵旁边滴答滴答向下滴的水声。她努力睁大眼睛，那种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令她有些心慌。

“有……有人吗？”她颤抖着喊了一声。

然后，她忽然感受到有双冰凉的手触到了她的脸。她僵着身子向后面想移开，却碰到了冷硬的石壁。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了她的眼睑。

那个人……在干什么？

那个人轻快地笑了，嘴边的热气喷在她眼睛上，白冰兮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眼。

“你的眼睛真好看。”

什么意思？

“这种堕落的颜色，为什么人间没人发现呢？”

他在说什么？

“我说……只有堕入魔修的人，才有这种颜色的眼睛哦……”

“怎么可能！”白冰兮又气又怒，高声斥责过后，她却忽然卡了壳。

为什么她是紫瞳，她甚至自己都搞不清楚原因。在那个神秘女子莫冰印出现之前，在自己被她拯救的那个晚上之前，明明……就一直是黑眸的啊……

白冰兮说不出话，那个人就慢慢地把头靠在白冰兮的肩膀上。

“没杀过人，这个瞳色，你不配。”

像撒娇一样，可是声线很沉，白冰兮背上莫名其妙浮出一层冷汗。

那个人的长发很柔软，带着一丝淡淡的冷香，轻轻地碰在她的脸上。白冰兮感觉声音仿佛被人抽走，她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知道仙魔两界是有裂缝的吗，在那个裂缝里，所有仙、魔、人都被剥夺自己的能力，就像最原始的，没有任何力量约束的地方……你猜猜，如果能把你丢进去，你，能活多久？”

他就在白冰兮的耳边，就像恋人的低语，可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白冰兮遍体生寒。

“哦，开了。”他忽然说了一句。

白冰兮身后的石壁忽然猛地消失，那人伸手一推，白冰兮便毫无抵抗地向后面坠了下去。

逆着光，她只看见了那人的眼睛。

在那之前，这种紫瞳，除了她，只有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莫殷之有。

她眼前黑了一瞬，在坠地的那一刹那听见自己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钝响，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黑，整个人陷入短暂的昏厥。

在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之后，白冰兮朦朦胧胧地抬眼往周围看。

“哈哈哈哈，人类？居然是人类？还是个女孩子？”有个妖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

白冰兮抬眼，一个媚眼如丝身材火爆的女子，身上只着着一缕黑纱，她蹲在白冰兮面前，丝毫不在意一般眯着眼笑。

白冰兮默默瞅了她深深的事业线，流露出实际羡慕表面不屑的眼神。

“人类……欢迎来到这个炼狱。”她的声音忽然压低，让白冰兮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地方……？”白冰兮死撑着站起来。

抬头，天空不见光线，蒙着一层浓浓的雾。周围没有声音，没有鸟雀，没有小动物，一切，仿佛都是静止。

一声粗嘎的吼叫响彻云霄。白冰兮以为是在杀什么牲畜，扭头瞥过去，沿着门底渗出一股血迹。

然后那铁门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声，“哐哐哐”几声巨响，那门居然硬是被毁掉了。

还坐在地上的白冰兮，就看见了门口那个形貌猥琐的男人。

他手里拎着一个一个女人的头颅。血淋淋的尸体扭曲地从一旁的墙上慢慢滑下来。

白冰兮呼吸近乎停滞。

“哈哈哈哈哈”他张开嘴笑。像一个恶魔。

白冰兮一旁的女子慢慢站起身来，她低垂眼睛戏谑地看着白冰兮：“新人……你感受过死亡吗。”

是什么血肉贯穿的声音，白冰兮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手上的利剑已经刺穿了白冰兮的身体。

她的眼睛慢慢瞪大，那种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啊———”

“一分。”那个男人笑的及其丑陋，黑黄的牙齿闪着暗沉的光。

“哈哈哈，没想到还有送上门的点数。”

男人把自己的刀抽出来，冷笑一声：“可惜是个新人，只能毁坏心脏，没意思。”

白冰兮感受到心口汩汩流出的血。

就像生命一点点消逝，温度慢慢离开。

她的眼瞳逐渐失去焦距，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一个人粗暴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像是有些厌烦。

“爹娘宠大的宝贝，真没意思。你真该庆幸自己有这双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心口的伤不见了，只是她还在那片血泊之中。

白冰兮强撑着站起来，她到底是明白这里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是她的手仿佛按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白冰兮随意低头一看，一个扭曲的手挣扎着拉着她的衣角，但那手的主人……明显就是那个把刀刺进她心口的人。

她懵了一下，随即一骨碌爬起来，手背到手肘的纹身慢慢灼热，两柄闪着寒光的短刃在莲花底座上盘旋展开。子午钺被她握在了手上。

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白冰兮身形一闪，手中的子午钺便割到了血肉——那人一声短促地吼叫，便失去了生息。

她闷声呼吸，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再次站直身体，向另一边挥了过去。

这该死的地方，根本用不了天地灵力，她本来可以随意操纵火焰的，可是现在却只能将所有的力气用在手上的刀刃。

但她不习惯。

不习惯就是最大的短板，刚才被那个男人刺到心脏，就是因为她没有料到自己居然用不了能力，但是话又说回来……

她，到底是怎样复活的呢。

等她浴血从那个屋子走出来，她已经被鲜血染的浑身是血，她咳了咳，一把抓住最后一个想要逃跑的人。按着那个人的头颅，哑声问：“这里是哪里。”

那个人的头被紧紧地按在地上，搞不出什么名堂了。他圆瞪着眼睛：“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就会来这里？别以为你冠冕堂皇的就是什么好东西，能来这里的，都是臭虫，垃圾！哈哈哈哈哈哈”

白冰兮一恍神，身后一个没死透的人又暴起，拿着刀冲了过来，她这回及时向旁边闪开，那把刀却依旧刺如了她的肩膀。她看着地下那个人无所畏惧的眼神，一刀了断了他，又转头打算和那个诈尸的来个了断。

满眼狂热，似乎，不畏惧死亡。

“你不怕死吗？”白冰兮喃喃地道。

那个人扯开嘴角：“我不会死。”

“只要我还在无尽之地，我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