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已经打探清楚,前方村子里住的确实不是原来的村民!”
“很好!可有打探清楚,村子里大约有多少人马?”吴朝恒骑在马上,面色肃然,颇有将领之风。
“暂时还不能确定人数,只知道大概有两三百人左右。”
“再探!人马和武器都要查明!”
“是!”
吴朝恒下完命令,感受到贺明羽探究的目光,便侧脸看向身边的贺明羽,面带笑意道:
“贺校尉可是觉得我的安排不妥?”
“没有,只是觉得吴大人与我印象中的文官气质不大相同!”
“有何不同?”吴朝恒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
“吴大人不像文臣倒像个武将!”贺明羽年纪轻些,平日里又多在军营里,环境单纯,对人也没那么多防备。
“不怕贺校尉笑话,我当年是习武不成才转而从文的!”吴朝恒闻言,眸光微闪。
“这算得什么?不过说起来,我与吴大人倒是经历相似!”贺明羽闻言,爽朗一笑。
“哦?此话怎讲?”吴朝恒挑眉,对贺明羽的经历很感兴趣。
“我父兄皆是文人出身,到了我这里,原本也该走这条路,无奈我脑子不灵光,倒是好武。这才求了我父亲弃文从武!”说起自己的父亲,贺明羽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
“如此说来,尚书大人真是一位开明的父亲。”
“是啊,父亲一直是我最崇拜之人!”贺明羽笑容明朗,带着几分少年感。
“贺校尉也很优秀。”
“对了,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吴大人能否为我解惑?”提起父亲,便想起了父亲的嘱咐,贺明羽踌躇片刻,到底还是问出了这几日盘桓在心中的疑惑。
“贺校尉请讲。”
“之前京兆尹王大人追查流寇良久,一直找不到线索,为何吴大人这么快就能找出流寇的藏身之地?”贺明羽虽是吴朝恒的副手,但这两日吴朝恒一直安排他做些无关紧要的事,直到今日一见面,吴朝恒说有了流寇的消息,才带着贺明羽一起过来。
“原来是这事。”吴朝恒轻笑,开口道:
“京城里世家大族皇亲国戚不胜枚举,这些家族之间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人一多了,难免就会出几个败类。贺校尉觉得,王大人敢不畏强权,动这些人吗?”
“王大人是个圆滑之人。”对于王鸿柏的为官之道,贺明羽是极为不屑的。只是在吴朝恒面前,不好直说罢了。
“是啊,平日里处理这些事情,已经让王大人自顾不暇了!若再调查流寇,他还能分出多少时间和精力?”
“经吴大人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
“你我二人就不同了,圣上限时剿匪,想按时结案,就必须得全力以赴找出流寇!”
“说到底还是因为吴大人能力超群,这事情若是交给我来办,想必这么短时间内绝对是找不出他们踪迹的!”
“贺校尉客气,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外加一些运气罢了。”吴朝恒开口,神态谦逊又不感觉虚伪,令人不禁好感倍增。
家中近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凌氏有意借着龙凤胎“洗三”这事冲冲喜,所以嘱咐张弗瑜把龙凤胎的洗三礼办热闹些。
因着贺昌瑞父子几人这些年连连升迁,如今赶着来巴结的人自然不在少数,用过早膳没多久,贺府陆陆续续的便开始有客人登门。
张弗瑜正在偏厅与几位女眷聊着家常,便有丫鬟来报,说是昭华郡主的马车快到门口了。
“呀!今日竟还请了昭华郡主吗?”一位女眷闻言,面带惊讶。
“是啊,没想到郡主竟如此赏脸!”张弗瑜也有些微惊讶,不过随即便笑着开口道:
“几位先坐,我去门口迎一迎郡主。”
“我们几个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少夫人您尽管去忙,不用担心我们。”有人笑着开口回话。
“是了,是了。少夫人快去吧!”
“我这就过去了,几位先坐。”张弗瑜微笑颔首,莲步轻移去了二门外迎接岳汀兰。
张弗瑜到了二门处不消片刻,就看到昭华郡主的马车缓缓驶近。待车子渐渐停稳,便有侍女上前掀开车帘,扶岳汀兰下车。
“郡主万福!”张弗瑜忙走近几步,道个万福。
“快快免礼!”岳汀兰伸手扶住张弗瑜,浅笑盈盈。
“郡主百忙之中拨冗赶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张弗瑜心中对岳汀兰颇有好感,不过因着两人之前并没什么交集,该说的客套话还是一句不少。
“我可不忙,成日闷在王府里,无聊得很!如今听闻你府上有喜事,我这不就巴巴赶来凑热闹了?”岳汀兰态度甚是温和,话语里也更多几分熟稔感。
“既如此,若郡主不嫌弃,不如往后咱们之间多走动可好?”张弗瑜说的淡然,心中却是有几分紧张的。
“那自然是好!只是我身边朋友少,日后少不得叨扰你,你将来莫嫌弃我才好!”岳汀兰闻言,笑容更深几许。
“有来有往才是交情,只要郡主有时间,尽管来找我便是!”张弗瑜一颗心放下来,笑眼弯弯的模样,颇有几分少女时的活泼。
两人正说着话,二门处又拐进来两辆马车,两辆马车上沾染了不少灰尘,叫人打眼一瞧,就能看出这两辆车是赶了远路来的!
“这是······”张弗瑜正欲开口问问身边的翡青,两辆马车已经驶到近前稳稳停了下来。
“二婶娘!”车帘子掀开,里面露出一张满面笑容的少女脸庞。
“千洛?”张弗瑜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少女,微微愣神。
“二婶娘安好!娘子安好!”贺千洛由丫鬟下了马车,紧走几步过来向张弗瑜问安,同时还不忘向一旁的岳汀兰行礼。
“不是还要晚些时候才能到吗?”张弗瑜回过神,扶起贺千洛上下打量一番,道:
“荥县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你一路行来辛苦了。”
“二婶娘放心,洛儿不累的!本来今日应该傍晚到家的,不过洛儿急着见弟弟妹妹们,就让车夫昨晚连夜赶路了。”贺千洛面上满是纯真,看起来倒不像她母亲一般惹人厌。
“这位是昭华郡主。”张弗瑜心中对贺千洛着实亲昵不起来,便开口向她介绍一旁的岳汀兰。
“民女参见郡主!”贺千洛闻言,一双眼睛顿时睁大,随即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福下身去行礼。
“这孩子是我大伯哥的长女。”张弗瑜又开口向岳汀兰说明贺千洛的身份。
“快起来吧。”岳汀兰闻言,似笑非笑的叫了起。
“是,谢郡主。”许是被岳汀兰郡主的身份震惊到了,贺千洛站起身子后,便静立在一旁,不再吭声。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又是连夜赶路,快下去歇歇吧,等开宴前,我再让人过去叫你。”张弗瑜招手叫了珊彤过来,又对贺千洛说道:
“你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让珊彤先带你过去,你看看还有什么短缺的,跟珊彤说就是。”
“洛儿想先去向祖父祖母请安。”贺千洛闻言,面上有些为难。
“你祖父祖母都在招待家里的客人,你这时候贸贸然过去,怕是有些失礼。不如你先回去梳洗,我先着人去向你祖父祖母说一声,你稍后过去可好?”张弗瑜耐下性子,柔声与她商量。
“二婶娘做主就是。如此,洛儿就先随珊彤姐姐回去了。”贺千洛点头应下,便向张弗瑜岳汀兰二人告辞离开。
“你这个侄女怕是不简单。”岳汀兰看着贺千洛远去的背影,忽然说了一句。
“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让郡主见笑了。”张弗瑜不甚在意的开口。
“无妨。”
“天冷,咱们先进去吧。”
“好。”
张弗瑜原本想安顿好岳汀兰,便找个借口先去主院将贺千洛回府的事告知婆母,也好让婆母心里有个准备。可人来人往的,张弗瑜一时也是分身乏术。直到岳汀兰跟张弗瑜提起,说是要去凌氏那里问个安,以免显得失礼,张弗瑜才堪堪分出身来,带着岳汀兰一同去了主院。
凌氏正在和自己平日里交情不错的几位夫人寒暄,听闻昭华郡主登门,便连忙叫人请进来。
“不知郡主大驾光临寒舍,还请郡主莫怪。”凌氏起身,与众人忙迎了出去。
“夫人客气了!”岳汀兰向着凌氏浅浅行了个礼,接着道:
“听闻弗瑜说起贵府今日有喜事,我便不请自来了。还望夫人莫怪才是!”
“郡主哪里话?不过是小孩子的洗三礼,郡主今日能来,寒舍上下倍感荣光!”凌氏还了一礼,道:
“外面冷,郡主请到里面坐吧!”
“夫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岳汀兰言罢,眼神似笑非笑的扫向凌氏身后的其他人。
“瞧瞧,咱们只顾着说话,差点忘了,前面这得快开宴了吧?”有机敏的官眷接话道。
“是啊,要不咱们先告辞,我今日的早膳都没怎么用,就等着贺府的宴席沾喜气呢!”
“郡主,贺夫人,咱们几个就先去偏厅了。”
“也好,你们先过去,我稍后过去。”凌氏点点头,示意龚妈妈送几人出了门。
“郡主,咱们到屋里坐吧。”凌氏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夫人不必客气,方才我不过是扯了个谎罢了。”岳汀兰说罢,见凌氏面上表情略显错愕,便接着道:
“是弗瑜有事找您。我去屋里喝口茶,你们婆媳慢慢聊。”岳汀兰说罢,施施然进了屋子,留下凌氏面带疑惑的看向张弗瑜。
“弗瑜?”
“母亲,儿媳是有事要与您说。”
“你说,什么事?”
“洛儿回来了,她本来想先过来向您问安的,我挡下了,眼下已经让她回自己的院子沐浴梳洗了。”
“不是晚上才到吗?”凌氏闻言,眉头早已经皱到了一起。
“说是不愿错过弟弟妹妹“洗三”,昨晚赶了一夜的路。”
“哼!说得好听,我瞧她是不想错过在人前露脸的机会吧!”凌氏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母亲,您忘了咱们之前说的?她不过是个孩子,您犯不着为她生气上火!”张弗瑜上前安抚凌氏的情绪。
“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多大的浪来!”凌氏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
张弗瑜看着婆母面上隐隐的怒气,本欲再劝几句,可心里明白凌氏这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也只好作罢。好在如今提醒过了婆婆,待会儿在客人面前即使见到贺千洛,婆母也不至于惊讶失态。
“那儿媳先告辞了,偏厅还有不少客人在,儿媳不好离开太久。”
“你去吧。”
张弗瑜颔首,进去叫了岳汀兰,两人一起离开了主院。
“方才多谢郡主帮忙。”两人出了主院,张弗瑜这才开口像岳汀兰道谢。
“不算帮你,依着礼节,到了府上确实该向你婆母来行礼的,只不过两件事凑在了一起罢了。”岳汀兰不甚在意的摇摇手。
“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若郡主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好,你这话我记着,往后少不了有用你的地方。”岳汀兰轻笑,神色中竟带着几分调皮的神色。
客人差不多到齐时,凌氏也来到了前厅。张弗瑜见凌氏面上笑意盈盈,丝毫不见异色,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洛儿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体康健,福寿绵长!”因着连日赶路,贺千洛面色有些憔悴,不过好在她皮肤白,今日穿了一身虾粉色,倒遮去了脸上的几分蜡黄。
“这孩子瞧着有些眼生,不是二房的姑娘吧?”李夫人好奇问道。
“这是大房的长女,这些年跟着她父母在西南,也难怪你看着眼生。”凌氏淡淡看了贺千洛一眼,开口向李夫人简单介绍了两句。
“哦,原来是大房的姑娘啊。”李夫人是李语檀的嫡母,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凌氏平不喜大房。眼下知晓了贺千洛的身份,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不少。
“起来吧,今日是你堂弟堂妹的大日子,他们兄妹可是今日的主角。”凌氏眼光似有似无地瞟了一眼跪在面前的贺千洛,便扭过头去与李夫人聊起别的话题来。
“是。”贺千洛起身,垂首站在一边,安静的似乎叫人忽略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