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哥，墨哥哥！”

“墨哥哥……墨哥哥。”

苏墨的身体终于停顿下来，往莫问的方向看来。慢慢的，慢慢的，他开始抬步走来，莫问顾不得擦眼泪，一脸欣喜地朝他奔去，不料他却穿过她的身体，朝前跑了过去。

“……”

“阿问？”

莫问怔在雨里，愣愣地转过身，心跳停止一般地看着那个背影。

这次她没有眨眼，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不，她更像个丢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她的眼神呆滞，木讷的直直地望着前方，似乎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她嘴里无意识地低喃着：“不要，不要，墨哥哥，不要，墨哥哥……”

◇◇◇◇

武林大会早已过去，集聚于此的武林人士也已散去，人满为患的缘生客栈空了大半，只有楼下大厅还零散坐着几个晚来吃饭的客人。

比起楼下的谈笑风生，三楼更是寂静得可怕。莫问的房间一连几个夜里都灯火通明。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快四天了。

虽然那白发少年教了大夫一套针灸之术，每日都会对莫问施三遍，但几天过去了，莫问半点醒来的征兆都没有。

莫问还在梦魇中挣扎，许是因为那些场景太过真实，昏迷中的她也感染了悲伤。

离魄静静地坐在床前，缓缓伸出手，温热微颤的指尖轻轻触上莫问紧蹙的眉眼。

“阿问，你做噩梦了吗？”

莫问又昏睡了两天。就在除了离魄，所有人都放弃了相信她还会醒来的希望时，莫问却又醒了过来。

离魄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当莫问指尖微动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你醒了？”离魄着急的询问着，“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莫问揉着发沉的脑袋，“我怎么了？”

她的嗓子因为久未说话，听上去有些暗哑难听。听在离魄耳中，却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但他害怕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阿问。”

“嗯。”

是她，是她，离魄捏着她的手指，忽然觉得有一股热血在他胸膛里翻滚。

直到这一刻，离魄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长久的昏迷，导致莫问的头有些晕眩。

见她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捂上额头。离魄忙松开她的手，出去找人。

没过多久，莫问房内就是一场混乱，听着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莫问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让大夫把脉。

因离魄说她是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才引发了宿疾。

先前莫问昏迷，大夫也只叹一声可怜，此刻莫问醒来，她的眼疾太明显，大夫怜悯之心迅速滋生成一棵参天大树。悉心把完脉，闭口不谈她身中剧毒之事，只嘱咐她：“一定要静心的调养。”

莫问神色疲惫地道了声谢。

大夫盯着她暗沉无光的眼眸，斟酌一番，终还是补充道：“姑娘，以后……最好是在饮食上，更要注意一些，不要随便乱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莫问：“嗯？”

大夫见她脸上一片茫然，显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转头瞧见离魄一脸漠然，不由又回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神情憔悴的莫问。

也不知道大夫在心底到底想了些什么，忽然听他颇为无奈地长叹一声：“唉……”

莫问：“……”

大夫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离魄。

“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离魄替她重新整理好被子，柔声问她：“饿吗？要不要喝点粥？”

莫问摇头，她久未进食，刚醒来时，已喝了小碗白开水，现在一点都不饿。

“这是哪里？”

“缘生客栈。”

莫问总觉得脑袋有些混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始终记不起来梦里有什么。

见她揉着太阳穴，离魄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莫问摇头，“没有。”

但感受到体内那熟悉的酸软无力时，她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我的毒发了？”虽然是问句，但说出的却是陈述语气。

离魄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薄唇微微抿起，眉心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嗯。”

莫问开始整理自己断节的思绪，“我昏迷了多久？”

“七天了。”

“……”零散的画面逐渐拼凑到一起，莫问终于逐渐反应过来，自己被唐琪抓走下毒，然后引发了身体里的“绝世尘烟”。

不过片刻，她瞬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她的神情太凝重，仿佛如临大敌一般，“武林大会过了？”

离魄盯着她的脸，见她一脸焦急，怔了怔，反应过来。

“过了，但他来过了。”

“沐哥哥……他，来过了？”莫问的神色一时竟有些复杂难辨。

“嗯。”唐琪还是他亲手处置的。当然后面半句，离魄并没说出来。

“那他人呢？”

“走了。”

“走了？”心内先是一惊，接着又涌上一层淡淡的惆怅，“……去哪了？”

“你的毒，他已找到解决办法了，只是药材不齐，他去找寻药材了。”

说话间，离魄一直盯着莫问，只是后者对他话中的解决办法没有丝毫反应，她难道也觉得自己活不过……

一连三天，莫问都没有办法起身，每天除了按时来施针的大夫，大多时候都是离魄静静地守在她身边。

“萧成呢？”

离魄抬眼，“在外面。你要找他？”

“嗯，我就想问问我毒发的事情，他有没有告诉瑾瑜。”

“瑾瑜？”

莫问没听出离魄语气里的不满，只心不在焉地想着如果李瑾瑜知道了，忠伯就知道了，那他肯定会担心自己。

“……嗯。”

“你们关系很好？”

“我是我唯一的朋友。”

离魄忽然想起那个面色如玉，银白长发的男子，“那苏木呢？”

“他是我的哥哥。”

她的头低垂着，不知想到什么，离魄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哀痛。

“你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莫问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到底怎么了？”

莫问摇头不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