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漫步而来,眼含笑意。
无论宾客还是唐世王府的所有人,都是笑意不减,但都不及那人揽清风入怀的明朗艳意。
景修晔依旧是一袭华美刺绣的雪白锦袍,走到一身玉色的楼容颖身边,道:“未曾见你年少,今日总不能遗憾。”
伸手轻轻蒙住她的眼睛,他的手边有宫人举着托盘,里面放置着精致巧的玉泪冠。
玉色成,额前坠着青玉泪的流光链,在玉冠的旁边,搁了一只玉簪。
成色与玉泪冠完全不同,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
玉簪入发间,景修晔轻轻撩起身前少女最后散落的长发,缠在发根,将玉泪冠束在她的头顶。
顷刻间,唐世王府为及笄礼布置的精致的锦绸缎练被纷纷扬扬地扯落,显露出锦红色的绸缎,一片艳色,灼人眼球,有令人惊华的一眼惊鸿。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换了一倾风貌。
挡在眼前的手掌被移开,楼容颖眸光清亮,看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锦红之色,转头看着身边清浅含笑意的白衣公子。
她一身玉涡色长裙锦绣而温柔,在及笄礼刚刚完成的时候,得见满眼蔓延的惊喜。
步入下一段京华。
“三书六礼过,楼姑娘可愿凤冠霞帔,红妆嫁与我?”景修晔眉眼间的温柔笑意从一开始就不曾消失过,与平日里的清清冷冷大相径庭。
他也没打算等楼容颖回答,众目睽睽之下,打横抱起一身玉色裹身,正装渐成初显女子风华的少女,脚下轻轻掠过,不见了踪影。
主人公已经走开,宾客也都在不言中入席,毕竟接下来,还有送嫁宴。
玉轻颜知道楼容颖是要换婚服的,但她还未来得及找个席位坐下来,就见一旁的白倾墨已经准备悄悄离席。
玉轻颜挑了挑眉稍,雷厉风行反应极快地拽住他,“你去哪儿?”
白倾墨无奈的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去看看颖儿。”
玉轻颜道:“那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白倾墨挥手止住她,“别。”
玉轻颜起身的动作顿住了。
“安乐郡主,这边请。”唐世王妃和楼若羌身边的侍女和宫人笑意深深地对着她道。
玉轻颜脑袋里划过一连串的问号,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倾墨早就逃之夭夭了。
唐世王府,言容园。
玉轻颜被带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但前面的两个姑娘早就已经退了下去。
推开门,是眼底刻不容缓的惊艳。
一身红衣,艳色如火的绝色少年轻轻回转身,眉眼灼烧着芳华,流转着光华地看着她。
楚容浔向来是一身墨色,清冷不近人情的模样,这样艳丽的颜色,是平生仅见。
“楚容浔……”玉轻颜惊叹的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眉眼间瑰丽的颜色,突然间更奇怪了,今日不是楼容颖成婚吗?
楚容浔似乎像是看得出来她能在想什么,微微叹了口气,道:“这里是封国,这里是唐世王府,这里是言容园,颜颜,这样的颜色,你愿意在这里穿在身上吗?”
一身好颜色,灼灼其华。
这里是封国,是她本应得的故土难离,这里有她的亲人,她的姑姑,她的哥哥,虽然她不曾期望,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在这里,嫁与他。
玉轻颜眼睛微微有些不明所以的酸涩,她能懂楚容浔的心思与筹谋,从来到封国的时候,楚容浔就时时不在她身边。
虽然她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必要,她心性冷淡,从不强求别人什么。但楚容浔时时刻刻无孔不入地在她身边,终究还是生出了几分习惯。
景修晔在为楼容颖细心谋划着的同时,没少抓她做苦力,她觉得很开心,因为楼容颖值得这样被郑重以待。
但前世今生加起来,其实她也会羡慕。
那些曾少她的,也终会有一个人涉水而来,为她圆满。
玉轻云曾经跟她提过,楚容浔虽然不善言辞,但里里外外都曾把她安排地妥妥当当。
尽他所能,给她一个心目中理想的喜欢的年年岁岁。
玉轻颜还没话,楚容浔眉眼间第一次染上一丝焦灼,叹息一声,“虽然我惯会深思熟虑,但是玉轻颜,这次,我是在深思熟虑之上的临时起意。在这里,嫁给我,好不好?”
是他的心满意足和求仁得仁。
也是她的不期而遇和半生难得。
“好。”
一如不久前,在上林苑的那个清晨,少女眉梢眼角落满尘埃,在权衡之下的那一声应答。
但今日,易地而处,已经没有了那一分犹豫与磋磨,只有清亮的眸光与闪闪而动的纤长睫毛。
似有蝴蝶蹁跹。
玉轻颜哭笑不得的看着展开在她面前的嫁衣,“你什么时候偷出来的?”
是当初她赐字礼的时候,玉轻云为她备下的那一身嫁衣。
举世无双。
“你需得在这里被送嫁,也需得在玉轻云的见证下嫁给我。”楚容浔眸中光华璀璨。
在亲饶见证下,在从护佑她长大的姐姐的眸光中,嫁与她,总能一生一世。
这是母妃告诉他的,关于一生一世的秘密。
她的母妃,一意孤行,嫁与帝皇,没能守住这一生一世。
所以他辗转反侧,与她一同前往独亭山,甚至特意挑在她生辰之际,只求圆满。
所以,这一次,想来封国,让她在所有值得信任的饶目光中,把手交给他。
她在乎的人之中,终有一日,他也会榜上有名。
此生已足矣。
嫁衣色华迁,金缕丝镂空绣叶锦衬裙,白缕丝绸里衣,水红胭脂锻纱,叶摆丝绸腕衣,金缕丝绣花腰封。
随着金缕丝凤还巢胭脂的长裙与鎏金云肩在他指尖一层层套在她的身上,楚容浔撩饶容颜之上愈发眉欢眼笑。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虽然还带有一缕稚嫩,但眉目间盘旋的精致已经足以入画。
眉目如画。
三千青丝已经被落下,垂至身后,齐腰的长发柔软而撩人。
解下来的发簪已经被丢弃在一旁,见证着这一场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穿戴盛宴。
楚容浔微微闭了闭眼睛,眼前之人已经不再是平日里素衣潇雅的姑娘,今日本就略施粉黛,眼尾微微描红,衬着一身红装,长发未绾起,更出落风情。
他素来待她没什么抵抗力,今日更像是着魔,连他自已少有的失控也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