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曹彬父子分别后,紫冰穿过河道回到桃园村,见月亮还未上中天,觉得时间还早,决计换了夜行衣去潘府探查一番。乔狗旺曾经说过,是潘太师派他去护送卫队的。潘家也许就是幕后黑手。
到了潘府,紫冰也是没有方向,只能漫无目的挨个房间乱查一番。紫冰自恃轻功甚好高来高去,不把潘府守院的家丁放在眼里。
不料,房檐处蹿出一条蛇,伸着头瞪着眼吐着信子。紫冰怕蛇,心里一慌,脚下就乱,踢掉了房檐的瓦片。惊得家丁闻声而来:“有刺客!”
紫冰见他们人多势众,就顺势翻身下来躲进房间。天气闷热,紫冰见漆黑一片,就拉下蒙面的黑布喘口气。房内没有点灯,却有人在。屋内的人听见有动静起身点亮了灯。紫冰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外边闪烁的火把上,余光中一见屋里有人,边飞身过来边拉扯面纱遮住脸面。紫冰捂住那人的嘴,剑鞘架在脖子上,威胁道:“别乱说话!”
家丁已追至门外,那人冲紫冰点点头。剑鞘抖了抖,闪光的剑身就亮在了脖间。紫冰半信半疑地松了捂嘴的手。
“谁在屋里?”
“是我。”
“三少爷可好?有刺客。”
“哪有刺客?就我一人。”
“那少爷您早睡。”
“散了吧。”
紫冰一抖剑身就回了鞘:“多谢。”回身就要走。
“冰姑娘。”紫冰一激灵,赶紧摸自己的面纱,遮的虽不严实,也不该有人认出来。
她站在原地并不回头:“你认得我?”
那人把灯拿近了:“姑娘忘了?上次在洛阳道上,你救过我。”
紫冰回头见是潘惟吉,没成想今日此种场景遇到,有些惭愧:“得罪了。多谢!”
“冰姑娘,你不能走。”
“怎么?”
“想来家丁还没散去,你现在出去岂不是……不如暂且在此躲避一下。我出去瞧瞧,没动静了你再走。”
紫冰不知道他是不是缓兵之计,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一边屋内躲避,一边注意屋外随时警戒。
因在潘府耽误了一时,紫冰回到南清宫自然有些晚。刚踏进清逸斋的门,紫云就迎出来拉住她问长问短。
“姐姐,这么晚了,你快回房睡觉吧。”
清霭道:“王妃都问三遍了,不放心姑娘。一定要等你回来。”
“没事儿,没事儿。”紫冰说着就把紫云往外推,刚推到门口,八王在书房透过清逸斋后窗看到动静,也过来了,连问:“这么晚,去哪儿了?”
紫冰看一时敷衍不了,只得把两人让进客厅坐着。八王怕紫冰有心里负担,安抚道:“这事急不来,你也别太着急了。我也派了人暗中调查。明天歇歇吧。”
见紫冰不说话,紫云柔声道:“没有头绪也没关系。今天累了,早点睡吧。”
“也不是没有进展。我去见了曹国公。”
八王瞬间抬头询问:“你怎么会去找他?”
“我听褀瑞说,在乾封县的时候,行宫戍卫总管曹璨似乎暗中帮过他。去年杨家四将军衣冠冢的事,也是曹国公指点迷津的。”
八王摇头笑道:“没想到你跟曹国公还有交情。我一直都没敢轻易劳烦他,你倒是不客气。也好,走着看吧。”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单单紫冰又被衙差传唤到京兆府问话。毫无疑问,这是冲着乔狗旺之事去的,或许就是以她为饵拉下八王。紫冰盘算好说辞,可到了京兆府,权知京兆府事申开却迟迟不来审问。
京兆府是京城汴梁的首府衙门,此前本是亲王元僖尹京。几年前,长子元佐发疯,皇上对元僖也逐渐不放心起来,两年前撤了元僖的府尹之职,临时委派了权知京兆府事代管汴梁的事务。
等了一时,紫冰见申开仍不来问询,心里有点微微发慌,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招数,难道是任由她自己露出破绽。她环顾四周见旁边桌案旁坐着一个主簿,笔墨纸张已经准备好。
紫冰问道:“劳烦这位主簿,请问怎么还不问话?”
主簿答道:“宗正寺、大理寺、御史台的几位大人还没到。”
又过了一时,权知京兆府事申开陪同着宗正寺、大理寺、御史台的三个主簿前来。紫冰暗笑:一个四品官竟然亲迎七品的主簿,就算为了他们身后的权力机构,这礼贤下士的戏做的也有些过了。
京兆府的主簿见三个主簿前来,便起身互相行礼。这件事起初本是由京兆府初审,因涉及到八王是皇族,才另加了三个寺台前来会审。宗正寺的主簿自恃管理的是皇族事务,比别人略高一筹,让也不让,径直走到桌前端端正正的坐下了。申开又让人搬来一张桌子,大理寺、御史台的两位也坐下了,剩下京兆府这位用胳膊托着文本站立着记录。紫冰把当初乔狗旺毒害云龙之事说了一遍,也一再强调救人尚且不及,哪里还会出手伤人。
紫冰边说边瞟向一侧几个主簿:他们同样的职能,记录的话语也一般无二,只是因为隶属的部门不同,竟也分出三六九等来,当真可笑。
因为乔狗旺指证,河间驿的袁驿官也被传到京兆府。袁驿官答道:“这位乔士官当时确实用花溪草毒害了云公子,当时好一阵手忙脚乱,至于乔士官如何受伤,下官就不知道了。”
“你!”乔狗旺指着袁驿官,“你包庇她!”
“启禀上官,河间驿上下皆可作证”。
“他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伤我?”乔狗旺焦急地练练叫道,“还有剑,她的剑可以拿来验伤口的。”
有了袁驿官的证词,又加上此案的矛头也并不在紫冰。在证实乔狗旺的指证之前,紫冰只是嫌疑人,并不能就此收监。又加上权知京兆府事申开两边不想得罪,只得放她回去。
好容易从京兆府回来,齐平亲自送给紫冰一个字条上写着:“望江于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