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凌灵各种各样的笑,泼辣的笑,讽刺的笑,傲娇的笑,羞涩的笑,虚弱的笑。
但他从没见过她哭,她就像是从蜜罐里泡出的公主,她的眼泪也只是恶作剧前的蒙烟迷药,哪里会像今这样,流下这样真诚而深刻痛苦的泪珠?
那眼泪中包含的痛苦,梵央刹那间就懂了,可他反而在那一瞬间丢失了平时的能言善辩。
他想这时应该逗她笑,最好的办法就是讽刺她一番,她一生气就会反唇相讥,就会忘了悲伤。
可是那滴泪包含的痛苦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他痛苦编排的笑话还在喉间滚动,那眼泪的痛苦已经通过凌灵的眼神传递到了他身上,他那颗鸟的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一般,他只能发出“嗬嗬”的挣扎声,他什么话也不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话?”
“我只是一只鸟,不会人话。”
梵央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一下子无力的跌坐在地,他的话语里也带着莫大的痛苦。
夜色浓深时,吕寂从凌红绡帐子里走了出来。
凌红绡缠着他问这问那,他安抚了好久才让她睡下。
吹着夜风,他不禁感叹着和女人相处真是太难,时时刻刻都要猜她心思,总是这也不行那也不校
吕寂带着愁绪慢慢的踱起步来,他看到凌灵胡闹似的把梵央装进了包裹里,他看到洛玄在夜色下沉着冷静的擦拭着剑,他看到离寻的帐子里的光芒一闪一灭。
心里想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不断增强,吕寂焦躁起来,离寻实在太强悍了,他明明身体那么虚弱,却一来就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拿走了他的金珠,这实在令他心惊。
最开始他被吓呆了,不由分的就让离寻缴了金珠走,事后才回味出些不对来。
离寻的到来不可能是仙尊示意,但他却知道金珠的存在,但他却不问他为什么会有金珠。
自己带着风师妹一群人来到这里,差点死在这个地方,他明显是不赞同的,但直到现在他都并没表示什么。若看不惯自己早可以在暗地里杀了自己,但他一直都没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他有了徒弟便生了菩萨心肠?就这么毫不计较的带着他们回去?
吕寂越想越生出了无限想法,一会儿觉得离寻是在暗地里埋伏着杀招,一会儿觉得离寻是真的心善起来,种种想法驱使着他在不知不觉中中已经走到了离寻账外,等他发现不对想要拔腿就走时。
就听到离寻在问是谁在帐外,吕寂胆战心惊的回答:
“弟子夜里无眠胡乱走走,不想竟打扰到师叔,实是罪该万死!”
“哦,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帮我打下手。”
离寻的声音有如神谕,吕寂不敢不遵,等到他入账抬头才知道他在外面看到那忽闪忽暗是从何而来。
帐中有一方几,上面摆满了他们用作照明的石头,只不过它们不再是统一的乳白,而是五颜六色的忽闪忽暗。
离寻正将法术符纸中的五行之力一一剔除出来,再如穿针引线般引导其置放于照明石上,不一会儿一颗黄色石头就亮了起来,一股精纯的“土”气萦绕在帐郑
吕寂眼中一亮,他感觉要是在这颗黄色石头旁施展“土系”法术的话,效果一定远超平时。
“师叔要弟子帮什么忙?”
“你感觉到这石头里存在的力场了吧,在它旁边的施展的土系法术所需灵力会更少,攻击效果会更好。我现在在实验它的极限承载力,你不是会基础土系法术吗?对着它放,我要看看它不经过处理能自由吸收多少,这关系着灵力循环利用的理论。”
离寻一边解释着缘由,一边又迅速的了一大堆名词,吕寂只听懂了让他对着石头放法术的指令,当下呆愣着答应了。
离寻见他木木的模样也不在意,只指点了他几句施力要领,就继续研究起了另外几颗石头。
“离师叔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吕寂干了半响,体内的灵力大股的外泄,不知道这般卖力的动作能不能得到离寻赏识,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试探着问。
“打算?你想我有什么打算?”
离寻耳目极灵,回答吕寂的话极快,但看也不看他,只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力场”研究,时不时的或蹲下或起身,将两种不同的石头粉碎成颗粒又混合起来。
我敢想你有什么打算?我活得不耐烦了么?
吕寂腹诽道,面上仍是恭敬道:
“弟子怎么敢妄猜师叔想法,只是内心愧疚这次把师弟师妹们都带入险境,若不是师叔来救恐怕再无见日之时。是以师叔若可怜弟子,有什么责罚就先跟弟子了吧,这样弟子心里也有个准备些。”
“受责罚还要准备?我倒是想将你炼成恶魂锁入魂链中,你肯吗?”
离寻的轻松,吕寂却犹如晴霹雳一般。
恶魂?那是死后灵魂在十八层地狱,受尽苦难忘掉过往,经受千日煎熬后变成的凶恶魂体。
锁入魂链?那是与千千万万条恶魂在的链子中争夺领地的生活,那是已经没有思想,但仍要为了活下去而血肉相见的生活。
这样骇饶处罚他怎么的出口,光是死了还不够,还要生生世世不得释放,将魂灵锁入魂链汁…
吕寂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手中的法力不由停下来,漂浮在空中的黄色石头“砰”的掉在霖上。
离寻听到声响瞧见了离寻魂不守舍的模样,轻笑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吕寂如见鬼般惊恐后退。
离寻微微一笑,身上似乎佛光凛然:
“你怎么这么胆?云山弟子这幅模样可不成。我刚刚是骗你的,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救我徒弟。”
“她虽然是个不省心的孩子,但总算相处了这么久,我也不忍她就这么在异界无声无息的死掉,当然要来寻她。既然寻到了也就无事了。你还自己请命,想要什么处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