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生坎坷何为来(1 / 1)我爱叉烧饭6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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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好物不监牢,彩云易碎琉璃脆!

令贵妃今日平安产子,众太医好容易松了口气,还没歇到下午的时分,就听到外头吵嚷了起来,乐安和出了事,能出了什么大事。

常明正在调制皇后的安胎药,上好的当归碾碎放入,他正挽着袖子,爬上高高的药柜去取下来想要拿的枸杞子,就听到外头的太监慌乱的尖声叫道

“周院判,周院疟

周齐初是太医院的院判,年事已高,寻常有些什么事都不亲自出诊,大多是要些年轻的太医去,他正在不远处的桌案旁坐着,听到有人叫自己急忙站起身来,待看清来人后道

“三清公公?”

他认得,这正是景仁宫皇后身旁的三清,这样寒冬腊月的气,他脑门儿上都急出来了一头的汗,此刻匆忙擦了擦道

“周院判,可不得了了,乐安和出了事了,您快随奴才去瞧瞧吧”

周齐初闻言急忙收拾了药箱,三清瞧见常明也在不远处站着,匆忙朝着他跑了过来

“常太医,您也随奴才去吧,皇后娘娘,怕是也有些不好”

常明闻言,手中的当归碎都扔下了,他点零头道

“公公带路吧”

三清应下了,便在前头匆匆忙忙的带着几位太医去了乐安和。

乾隆帝刚从寝殿里出来,他看着乐安和外头发生的一切,都愣住了,他不过进了寝殿一柱香的时间,外头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路子跪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回禀道

“万岁爷,八公主不慎从楼上摔了下来,皇后娘娘受了惊吓,也摔了下去,如今二位主子都在偏殿里”

乾隆闻言怒目圆睁,他掀起衣袍,匆匆的朝着偏殿走去。

乐安和二楼上,折了一半的栏杆断痕分明,楼梯的尽头还有着滴滴血迹,映照在晶莹的雪花里,分外的触目惊心。

八公主还躺在西偏殿内,抱着她进来的乳母分明试探到,孩子的鼻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乐安和的楼殿算不得高,但八公主不过才五岁的年纪,又是直愣愣的从楼上摔了下来,头部重伤,忻嫔清醒过来后就急急忙忙的来到了西偏殿内。

乾隆帝看着躺在床榻上安安静静的身躯,那是自己的女儿,自从出生,自己抱她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乾隆帝心有愧疚,他扭过身子,看向一旁的忻嫔,庆妃还在搀扶着她。

八公主自出生以来,一直算不上得宠,因为又是一个公主的缘故她一出生,太后就心灰意冷的去了五台山礼佛,连带着生母也成为了太后的一个弃子。

可是忻嫔这些年来疼她,宠她,她长到这么大,每一日都是忻嫔亲自搂着入睡的,每一次用膳都是忻嫔亲自喂养的,从来不曾假手于人,如果六公主的夭折是她初为人母,不会静心照料所致,那么八公主,就更像是上苍在故意折磨自己了。

庆妃扶紧了忻嫔,在此之前,庆妃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与令贵妃一党的人有这样亲近的时候,但是在此刻,二人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身躯,心中却都是一样的不忍碎疼。

终于,周齐初的声音打破了这满室的静谧,他歉意的看了看一旁的忻嫔,恭敬的跪在了乾隆的身后

“皇上,微臣无能,八公主,八公主已经去了”

他语气无力,到最后,更是深深的伏下身子。

人在深宫之中当差数十年,生死从他的嘴里出口,本该是如同外头的落雪一样平淡无波,可是周齐初到底是年岁渐大,心也软了不少,他几乎不敢抬眼去看忻嫔的眼睛,愈发觉得是自己无能,不能挽救八公主之万一,那样的孩子,该有多明媚的日子在等着她,无奈,无奈生于深宫之郑

乾隆帝无望的看了一眼,眼圈泛红,他背过身去,不愿意被人瞧见落下的泪水,心中如蚂蚁撕扯般的疼痛,一阵子一阵子袭来,更多的却是愧疚。

他不明白,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子女为何都要遭受上苍的惩罚去,乾隆压抑了心中翻滚的情绪,目光看着外头已经停了雪的空,苍凉的开口道

“朕知道了”

出口的话虽然平淡,语气却是微微颤抖着的。

乾隆帝开口吩咐了一侧的奴才们,好生处置八公主的丧仪。

一旁的庆妃闻言,更加握紧了忻嫔的手,生怕她承受不住这由而降的打击,却见满室里安静极了,连一根头发丝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乾隆或许是不忍心在这里久待,他弯下身子,抚了抚忻嫔瘦削的肩膀,吩咐了一旁的人好生照顾忻嫔。

乾隆帝站在了床榻前,扭过头最后看了八公主一眼,那是自己的女儿,此刻满脸的血迹,容颜未损,乾隆帝心下如刀剑乱刮一样的疼痛,他抬起头来,不让人瞧见自己眼眶内的不舍泪水,就匆匆离开了西偏殿。

庆妃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冰凉一片,自己嫁给了这样的一个男子,下间最最薄情的一个男子,庆妃心中冷笑了一声,愈发替忻嫔与皇后觉得不值。

她想起皇后也出了事,心中担忧不已,此刻这里却也离不得人,她安抚着忻嫔,却不知道该怎么,于忻嫔而言,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残酷的,庆妃放低了声音道

“姐姐,日子还长,节哀保重身子,切莫……切莫让辰儿为你担心”

一旁的忻嫔目光呆滞,双眼仿佛就定格在了床榻上的那个女孩。

今日自己若是不这么纵着她,不让她来这里,是不是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八公主虽然摔了下来,可是容貌并无太多损坏,看起来也没那么瘆人,只有额头上的一块疤痕较大,看着也是触目惊心,忻嫔安静极了,她缓缓的朝着八公主走去,庆妃急忙扶着她,担忧的唤了声

“姐姐!”

忻嫔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她跪坐在床榻前,伸出手来拉住女儿冰凉的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出来了。

庆妃看着这生离死别的一对母女,也不禁落下泪来。

满室凄凉,情何以堪?

常明赶到东偏殿的时候,也是一片混乱的局面,宫女巧容已经出了一头的汗,进进出出的忙活着,常明余光瞧见了在正殿里候着的一个人,正是他的老熟人和亲王弘昼

二人目光交汇,常明顿下动作道

“你怎么在这里?”

弘昼摆了摆手道

“不必这个了,你快进去瞧瞧罢”

常明闻言想起皇后还在要紧的关头,他点零头便背起药箱冲进了里间去。

弘昼双手都死死的攥着,指关节泛出可怕的青色,他站在殿门口,像是一樽门神像一样,伫立在门口,目光寒冷,像是要杀死人一样,他冷冷的注视着不远处的楼梯,实在想不通,皇后好好的怎么会从上头摔落下来。

乾隆的声音洪亮的在殿内响起

“皇后呢?皇后如何了”

他从西偏殿出来就知道皇后也出了事,心中不出来的滋味,连难过都没来得及,就急匆匆赶来了这里,连门口站着的弘昼都不曾瞧见。

回答他的只有满屋子的静谧,宫女奴才们跪了一地,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门开着簌簌的寒风,还是因为害怕。

乾隆恼怒的攥住手腕,恨恨的看着跪了满地的奴才

“都是怎么伺候的?”

满屋子的奴才,宫女,竟然就这样让两个主子摔了下去,乾隆心中只想把这些人千刀万梗

他环顾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却瞧见了站在一旁的弘昼,他直直的站在跪着的奴才们中间,那样不合时宜,这样的身影让乾隆想起,方才皇后与自己对峙的时候,也是如此。

乾隆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他在弘昼身上微微打量了一圈儿。

弘昼连忙双手弓着行礼

“臣弟见过皇兄”

乾隆瞧见他就面色不好,挑了挑眉毛道

“你不回府,怎么在这?”

弘昼听出来乾隆语气中的不满,面上还是平静的开口道

“臣弟偶然路过,恰好听到乐安和内吵闹,不想是皇嫂滑倒,奴才们手忙脚乱,臣弟便把她送了回来”

乾隆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弘昼回府的路,并不经过这里,他正想开口斥责,却听到身后动静,是常明出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

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乾隆顿时没了问弘昼的心思,他转过身来,心急的拽住常明道

“皇后如何了?”

常明看着乾隆这样心切的神色,与他对视了一眼道

“娘娘已经见红,龙胎难保”

乾隆想起来皇后为了这个孩子日日的服药,受了这么多的苦楚,顿时觉得心下酸涩,他神色有些不耐烦道

“朕问皇后如何了?”

常明的思绪还停留在自己太医院里配制了一半的安胎药,如今也是用不上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受惊晕厥,微臣已经用了针,其余的地方,不过是些皮外伤,相信无甚大碍”

乾隆似乎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他身影都晃了一晃,吴书来又不在身旁,路子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常明也心急道

“万岁爷,您保重身子,才能宽慰娘娘”

乾隆摆了摆手道

“你进去罢”

常明闻言又进了寝殿内去照料皇后。

路子急忙扶着乾隆坐了下来,乾隆看着他,开口吩咐道

“去让吴书来,将景仁宫的大宫女带回来,好生伺候皇后”

路子闻言虽然也是诧异,可还是领命去了

“奴才遵旨”

乾隆帝觉得自己的身旁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伸出宽厚的大手,抚上发烫的脑门儿,双眼疲惫的闭上。

他想不通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夕之间,自己失去了两个孩子,那厢忻嫔哭的厉害,这边皇后重伤还未醒来,他明白常明的言下之意,皇后身子无什么大碍,可心伤难医,这个心伤,还是出在最倔强的皇后身上。

出宫之前,钦监所言他本是不曾往心去的,这样的流言,自从皇后的十三阿哥夭折后就一直不止,他狠心杀了原本的那个监正,亲自选拔了新的监正上任,出口的话却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

此次令贵妃与皇后一同有孕,钦监所言紫微星冲撞,今日令贵妃的十五阿哥平安落地,自己与皇后的孩子却不慎夭折,不只是这个孩子。

乾隆不禁想到阿菡与永璟,自己与皇后的子女,短短的几年之间,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纵然再不信象之,如今却也不得不重新从头开始想一想了。

皇后是再嫁之妇,自己却是抢淋媳的兄长,当年是自己逼迫了她,不让她做了弘昼的未亡人,上苍怎么会恩泽自己与皇后膝下欢闹,一个接着一个孩子的死亡就是暗示,提示皇后与自己犯下的过错,他大手狠狠握成拳头,阻止脑中自己疯狂的念头,似乎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与皇后有错。

惶惶世间,自己是子,自己不会有错!

一旁站着的弘昼却不知道他脑中百转千回想着什么,弘昼想起皇后的痛苦神色,又听巧容了乐安和内发生的一切,愈发心不平,开口道

“臣弟听闻和贵人不敬皇嫂,还要一心寻死,使八公主饱受惊吓以致坠楼,皇嫂也接着出事,还请皇兄处置”

乾隆猛然睁开眼,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弘昼,微微挑起眉毛道

“朕心中自有处置,不劳五弟操心了”

弘昼闻言还想再些什么,他上前一步,却被乾隆轻轻挥手打断了

“今日劳烦你了,你若是无事,还是回府筹办迎娶之事吧”

弘昼看出乾隆的面色不耐,也不敢再上前下去了,他顿住脚步,想起殿内的皇后,喉头滚动了一两下,还是恭敬的弯下身子抱拳道

“那臣弟告退”

乾隆帝盯着弘昼离去的背影,目光内暗流涌动,果真如自己所料,这么长时间以来,弘昼对皇后的情谊一丁点都没少,乾隆中只觉得像是熊熊燃烧着一股烈火。早就在十几年前,就不该心慈手软,让不该生存下来的人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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