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一堆麻烦等着陈瑞希。

逃课，没有及时批改作业，上课不用教案，迟到早退，不是初犯，而是几年的老油条。

陈瑞希走进办公室，一堆的坏脸色。

她坐在座位上，看着旁边的空位，依然不想上课。

“陈瑞希!”教导主任吼了一声：“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打铃了？”

她还恍若隔世。

“教务处收到你一堆的投诉，你能不能认真点，再这样下去，你就到办公室扫地去。”

她连忙跑到教室，真是的，上到哪里了？学生的书一片空白，她的书和大脑一片空白。

“读单词吧。从头读起，反正教了你们也没有学会。”

学生们稀稀拉拉地读着，陈瑞希下意识地看着门口，她担心那个拿着伞的半透明女生光临。

战战兢兢，风吹草动，还好大半节课下来没有女鬼现身。她放心地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最后五分钟她没什么讲的，就问学生：“你们班会闹鬼吗？”

“老师，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鬼?”

“也不能说是鬼，一说鬼你们就骂我封建迷信，宇宙很奥妙，我们的古人不玩手机不看电视，所有的时间都在开发探索思考，所以我觉得古人很有智慧，那些古人留下的鬼神传说我觉得还是有一点道理的，现在我们的科技这么发达，连外太空都发现了，月球也登陆了，肯定还有很多未知的空间，比如鬼的空间，异能空间，他们的存在只是我们没有感觉到而已，也许人类几万年之后就发现了。”

“鬼长什么样子?老师，你晚上睡在坟场离奇失踪三天是不是真得见鬼了？”

“没有，我只是睡醒了半夜搭个顺风车出去玩玩而已。你们在坟场谈恋爱没有看到鬼吗？”

“老师，我们班没有谈恋爱的，老师天天骂我们不带脏字的。”

熬到下课，陈瑞希还来不及喝口水就被叫到教务处去了。主任气得拍桌子：“陈瑞希，你怎么搞得，上课前叮嘱你上课认真点，一下课就有学生来投诉说你海阔天空谈鬼，你的课落下那么多，怎么还有时间说鬼？陈老师，我建议你去看看医生，还有做好准备下办公室。”

“主任，你不觉得我们学校有鬼吗？”

“你见过?”

陈瑞希点点头。

“在哪里？”

“高二一班的教室。”

“你害怕?”

“害怕。”

“那你不用去一班上课了。”

“主任，我就这么一个班，拿掉了我怎么活？我不想扫地。”

“那怎么办？你这里疑神疑鬼，那里又舍不得。你是人民教师，家长把60个学生交给你是给了钱的，你拿了工资就得负责，我不想再处理你的投诉了，从你来学校七年了，我一直在处理你的投诉，挡子弹，现在你去办公室，还有一份薪水，你好好珍惜吧。”

很快，陈瑞希去办公室扫地打文件的消息传遍了学校，众目睽睽之下，她没脸回办公室。经过高二一班门口碰到了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的黎家康，她停顿了一下，可是他像躲瘟神一样哧溜不见了。

她打电话给油菜，光哭不说话，油菜赶来救火。她们两个坐在葫芦河边的杨树下。

“油菜，这种屈辱我难以下咽，干脆辞职算了。”

“你傻啊！现在工作好难找的，下办公室就下呗，你以后吸取教训，还可以回来教书，我们学校也有一个你这样的同事，不会教书，站在讲台上就只管自己说，和学生没有任何互动，每次成绩比别的班差几十分，就下了办公室，结果人家兢兢业业，今年领导喜欢又给他安排了一个班。包菜，你上班就认真点，最好去看一下医生，老是说见鬼，是不是内分泌失调，或者大脑缺氧什么的，这个周末我陪你去，我们还可以去找花菜玩。”

葫芦河面上金黄倒影，蓝天白云落期间，河对岸的稻谷飘香，荣华镇物华天宝，连泥土都是香得，引无数小粉蝶亲吻。

如果离开，她还真舍不得这宁静地坐着，面对辽阔的田野，一人一世界。

“包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扫扫地，有时间就来这里坐坐，蹉跎岁月，吃喝等死也不错。”

“那我先走了，我现在好忙，除了上课，还负责学校的科教。”

“你终于可以加班了。”

“加班，天天加班，但是没钱，你羡慕吗？不过我愿意，学校领导器重，我就好好干呗。”

油菜说着就起身，撑着遮阳伞，挨着树荫走了。

“再见。”陈瑞希拼命和她挥手，大声地说着，做最后的告别。

下办公室做杂物一个月基本工资加一点值班费，要比教书少两千，生活质量严重下降，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宠物要养着，根本入不敷出。她恨恨地想着教务主任拍桌子的一声令下，人比鬼还可怕。

她又想着和黎家康的擦肩而过，沙漠滚什么的都是梦境，一切都是最好的梦境最残酷的现实。她看着水中的倒影，多么丑陋，不是五官，而是活着的样子，人到三十被学校打到冷宫，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葫芦河的田野，在眼睛里是美的，在鼻子里是香的，在耳朵里是宁静的，没有比这更美的地方了，她要死，安眠于在这美丽的天地间，一定是对生命的完美终结。

油菜听到后面再见的回音慢慢消失，感觉要出事，她又走回来，走到桥上的时候腿就开始打斗，绿油油的草地上摆放一双粉红色的鞋子，湖面上有一个大大的漩涡正在缓缓缩小，她扶着栏杆大喊一声：“包菜，包菜。不好了，她跳河了，有人吗？快来救人啊！”

一艘渔船从接天莲叶中驶了出来，艄公问：“有人跳了？”

“是啊！是高中的陈瑞希。”

艄公赶紧靠岸把油菜接上船，两个人死死搜寻着湖面，并没有看到尸体漂浮上来。

“那个陈瑞希不是刚刚失踪了三天回来了吗？怎么又寻短见了？”艄公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