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喽！”

丽萨将她炖的汤端上来，然后挨着楚兮坐下。

“爸，您尝尝我跟梅英姐学的这个汤怎么样？”

“我来帮爷爷盛！”

方堃麟自告奋勇的站了起来。

方堃越，方堃麟，其实方书元从心底里并不讨厌排斥方堃越吧，只是因为方书雅给这个家造成伤害然后就不辞而别，他这个做哥哥的既心痛又失望，才会将一些情绪迁到方堃越的身上，不然也不会给自己的儿子起这样一个名字。

其实，方堃越的名字都是方书元起的，他们不知道。

方书元一家三口并不是想像中那么刻板严肃。虽然方书元有些不苟言笑，但是也算平易近人。方堃麟和Lisa的热情更不必说。

“爸，我也想到中国来读书。”

“怎么突然想回来了？”Lisa望向儿子。

“中国菜好吃！”

“那你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吃喽？”

收到自己妈妈那虎视眈眈的目光，方堃麟皮笑肉不笑地说：“您做的西餐很不错！”

说完，不再发话，低头吃饭。

“对了，改天我给你们做一次西餐吧！”

“好啊，我还没吃过西餐呢！”方爷爷笑呵呵地答，很喜欢这个洋媳妇儿。

“我看这样吧，等小潍和小肃回来了你再下厨，人多了热闹。”

杨梅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只是方家请来的保姆。

“梅英，这一年多，多亏了你的照顾，在我心里，也没把你当外人看，就当女儿在看。所以你不要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也不要觉得孩子们都来不好意思，我还就是喜欢这几个孩子在家里吵吵闹闹的，红火！”

“对啊，我还要跟你学做饭呢！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方家对对她对楚家的照顾，杨梅英全都记在心里。

纵使人情冷漠，自有其他温暖来填补。

冬季的黑夜总是来得很早，每一年的这个时候街上都已经挂了灯笼，红彤彤的一片。

楚兮和杨梅英从方家出来往公交站走去。

“妈，方叔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好几天了。”

“这一次待得时间还长啊，方爷爷心里肯定高兴坏了。”

“听说你方叔叔想回国呢，正在申请回调。但是丽萨好像不太愿意回来。”

“是吗？我感觉她还挺喜欢中国的呀，也没有表现出不愿意或者不高兴啊！”

“傻孩子，聪明人怎么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呢？就算不愿意，也不会在方爷爷面前表现。”

“好吧！其实这么看来，丽萨也还好，至少没在方爷爷面前说什么。”

“为父母就是如此，你方爷爷若是知道丽萨不愿意回来，一定会劝你方叔叔就在美国待着。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儿女又都不在身边，其实很可怜。”

半夜，听着方堃麟和方堃越睡得房间也没有什么动静了，丽萨低声说：“书元，你睡着了吗？”

“怎么了？”被对着丽萨的方书元回应，声音里不带任何睡意。

“过完年我们就回美国好吗？”丽萨伸手抱住方书元的腰，脸也轻轻贴在他的后背。

吵吵闹闹十几年，无论大小事，也部分谁对谁错，每一次都是方书元做出妥协和让步。这一次，他坚持己见。

“早点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方书元抚上丽萨的手，但是依然没有转身。

自从因为回不回国这件事两人闹起矛盾之后，人前还像从前一样，但是晚上就会低声争吵，谁都不肯退让。

“你坚决要留下来吗？”丽萨坐了起来，语气也变了。

“先睡吧，回调批复还没下来呢，会不会回的成还两说。”方书元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

“你瞒着我申请回调，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考虑过brian的感受吗？你若执意要回来……”丽萨停顿了片刻。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缓缓开口，“你若执意要回来，那我们只能离婚！”

躺着的方书元脊背一僵，“我们中国的传统是要赡养父母，作为儿子，十几年来，我没有尽过几天孝道。我不能让我爸孤独终老，也不愿将来给自己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那就接去美国一起生活啊！再说了，你爸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方书雅呢？她就可以一走了之？”

“别的中国文化你没学下多少，这一点倒是十足十的像中国的儿媳，也许你们美国文化也有这样的渊源。”

丽萨知道方书元在嘲讽她，冷冷回应：“嫁了一个中国丈夫，我可不就得学习中国儿媳的道德规范”

“那你学了些什么？就是让我跟你住在国外，不用管年迈的父亲？”

“你还要我怎样？我为了讨大家欢心，跟梅英姐学煲汤，学做中国菜，手上被烫了多少个泡你问过关心过我吗？一回中国，你得心思就没有一丁点儿在我身上。”

“说到梅英姐，人家只是我请来的保姆，但是对爸爸的照顾是我这个做儿子额都不能比的。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惭愧之心吗？方书雅就不说了，他回不回来，她尽不尽孝道我不管，我也是做父亲的，我若这次再一走了之，堃麟都会看不起我这个父亲。”

“又不是白请的？有什么好惭愧的！”

方书元失望地望着自己的妻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变了？难道你没变吗？每个人都在变。你不回国怕brian看看不起你这个父亲，难道你为了回国要抛弃他的妈妈，他就会看得起你了？”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方书元说着翻身下床，朝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去？”

方书元没有疏说话，也没有停步。

“走了你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丽萨声音抬高好几个调。

方书元依然没有回头，出了房门。

这些年他宠她爱她，但是她却越来越变本加厉，从来不会为他考虑。

文化的差异，国度的不同都不是问题，但是夫妻间的体谅没有了，爱还能维持多久？

方书元出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他抬头望了一眼方老爷子的卧室，低低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