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个四处漏风漏雨的房子里，江小柳冷得直打哆嗦。

老孙婆婆把小柳送给他的豆瓣酱收拾好：“说起来，这酱料的微味道确实不错，你们那麻辣烫里应该就是加了一味这个吧。”

小柳说是的，老孙婆婆又说：“我年龄也大了，要不是家里这个情况，是会起早贪黑地去卖那个抄手。”

她的脸上满是皱纹，皮肤也是相当的干燥。

如果不是生活的操劳，五十来岁的人，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摆摊也二十多年了，每天风里雨里的，那份辛苦不是谁都能扛下来的。在那条街上摆摊的，谁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我也理解你们。”

听她说到这里，江小柳感觉老孙婆婆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这人，都是以心换心的。

于是，小柳问她：“孙婆婆，你现在卖抄手，一天赚多少钱啊？”

这问题，有些唐突，老孙婆婆果然愣了一下。

见对方不说话，江小柳又道：

“您不愿意回答就算了，毕竟这个……”

“这又什么不好回到的。”老孙婆婆又叹了口气：“赚什么钱啊，你看看我这屋子，一无所有，没一件像样的东西。家里还有个病人，这生意啊，就是勉强能活命。”

听了这话，江小柳心里就有底了。

她点点头，再次看了看着间茅草房子。

若是稍微来点儿狂风暴雨什么的，估计着房子就该塌了。

“我这辈子啊，命苦。从小跟着父母要饭，后来嫁人了虽然夫家条件不好，但他对我确实不错。可我大概就是没那个命，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说没就没了，丈夫没过两年也这样了。他们有人劝我走，可我抛不下我男人。没办法，认命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可说出来的这些，总让人感觉很心酸。

谢大宝和江小柳在一旁自能听着，默默无语。

见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话，老孙婆婆顿了一下：“你们过来找我，不止是为了给我送一碗辣酱，这么简单吧。”

一滴雨落在江小柳的额头上，她感觉像冰渣子一样凉。

又打了个哆嗦，她往后缩了一下。

江小柳说：“老孙婆婆，你这样过确实很辛苦，一个人经营应该一个小摊，万一哪天你身体也出了点儿问题，你们夫妻二人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有，你丈夫现是这种情况，你出去摆摊能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啊？”

“这些我都想过，可我是真的没办法，要是不出去摆摊卖抄手，我跟他只能饿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孙婆婆的喉咙里哽咽了几声。

谢大宝母亲早亡，从小跟着父亲摆摊渡日，生活的艰辛他非常清楚。

江小柳看了看谢大宝，把他拉到了一边。

跟他耳语了几句后，谢大宝面露难色：“这样，真的好吗？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你能她好好说，她会觉得我们是在帮她的。”

“那你跟她说。”

“我可不行，你跟她认识的时间比我长，你说的也许她更能接受。更何况之前我才跟她吵过一架，她不会相信我的。”

想想好像也是这样，两个女人在一起，说不了两句话万一又吵起来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哦了一声，谢大宝想了想又走回了老孙婆婆身边。

深吸了一口气，他鼓起勇气说道：“孙婆婆，你的抄手摊，转给给我吧。“

“你说什么？”

孙婆婆瞪大了眼睛。

果然，她的态度变得不太好了：“租给你？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看来这两人果然没安好心，表面上是来给她送东西的，其实是在打这个鬼主意，那摊子可是她跟丈夫挣钱吃饭的活路，给了他自己喝西北风啊。

眉头一扬，她正要发作，江小柳赶紧走了过来。

果然是个榆木脑袋，刚刚自己才教他的话，一转身一回头，就词不达意了。

于是，江小柳对着谢大宝就是一顿责骂：

“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啊，给你？凭什么给你？人家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的摊子，你说拿去就拿去了？”

说完，她赶紧对孙婆婆解释道：“对不起婆婆，他说错话了，其实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意思是……”

“行了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把你那碗辣酱拿走，我们吃不起。还有，今后别再往我这儿走了，我这小破茅草屋子，容不下你们这贵客！”

说完，也不等江小柳再说什么，将那碗豆瓣酱往她怀里一塞，就将两人赶了出去。

室外更冷，茅草屋门已经关闭了。

看着那碗红油豆瓣酱，颜色正好，香味十足。

江小柳也不打算带走，把她小心地放在窗沿能遮住雨的地方。

临走之前，她对着窗户里轻轻说了一声：“孙婆婆，你先休息，过几天等你气消了，我们再来给你解释一下。”

里面的人没做声，江小柳又看了看之后便跟谢大宝走了。

时间还早，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旁边做豆腐的刘大爷的家。

狗蛋身体已经康复了。

天气冷衣衫单薄，他缩在床上，裹着被子一个人玩儿。

刘大爷带两人进去的时候，叫他下来，他下床的时候，江小柳看见他的裤子下面都破开了一条洞。

见江小柳是个女的，狗蛋脸羞一下子羞红了。

站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

刘大爷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热豆腐，配上一点点白糖，热乎乎的吃起来很爽口。

“那些油豆腐皮，还够用吗？”他问。

热乎乎的豆腐一入口，江小柳就感觉全身都暖和了。

这豆腐非茶嫩滑，豆香味十分浓郁。

虽然只是简单的放了点儿白糖，配料方面十分简单，可这却比江小柳之前在宏明菜市场吃的那些，要好吃得多。

听刘大爷这么一说，江小柳赶紧冲谢大宝示意了一下。

谢大宝立刻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了几十文钱递给刘大爷。

“这是给您的油豆腐皮钱，你点一下。”

突然见这么多钱，刘大爷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