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8章 幼稚小招数(1 / 1)佳尔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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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姐心中狂喜,即便拼命按捺,依然流露在脸上,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喜悦的颤抖:“皇上这叫步步生莲。”

“是吗?”奕詝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的错觉,赫舍里姐觉得这笑声有些冷,有些可怕,下一刻,她听见奕詝冷冷道,“把她的鞋子脱了,朕看看!”

……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赫舍里姐抬起脸,先前的喜色还凝固在脸上,迎面就过来两个太监,四只胳膊重重将她押在地上,然后大太监亲自扒下她右脚的绣鞋,亮出鞋底,举至御前。

奕詝只看了一眼,便冷笑起来:“原来是把鞋底雕作了莲花之形。”

云嫔招招手,大太监忙将鞋底举至她面前,她看了一眼,便笑道:“鞋底还填充了细粉,难怪留下印记,倒是颇有心思呢!”

她还在笑,奕詝脸上却没了一丝笑意,他厉声道:“来人,叉出去!”

赫舍里姐这才回过神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爬至御前,脸上梨花带泪:“皇上,皇上,臣女只是仿照步步生莲,想要博个头彩,皇上宽恕,皇上宽恕!贵妃娘娘,救救臣女!皇后!皇后救救臣女!”

奕詝与云嫔皆面无表情,唯有萨克达皇后叹了口气,侧首对奕詝道:“皇上,秀女想要拔个头筹,也没有什么不对,您若是不喜欢,赐花就是了,这样驱逐出宫,她以后有何颜面见人?”

“是啊皇上!”赫舍里姐挣开两名太监的手,狼狈的乒在奕詝面前,“臣女入宫待选,若被驱逐出去,会给家族蒙羞,今后如何自处!求您,求您饶了臣女吧!”

言罢,她跪伏在地,额头咚咚咚磕得响亮,姿态几乎与先前的吉祥重合,只是那时她不肯放过吉祥,如今奕詝也不肯放过她。

“朕早已明令,禁止汉军旗秀女缠足,可这次阅选,缠足者绝非一二人!”奕詝声色冷淡,“非但汉军旗如此,连乌雅氏也学慈奢靡颓废风气,

潘玉奴是妖妃,萧宝卷是昏君,你如今学她,是要祸乱朝纲吗!这样的女子进了宫,一定会惹出是非,朕不但要将她驱逐出宫,还要将她的父亲按违例治罪,以儆效尤!”

“不,不!”赫舍里姐还想争辩些什么,但两条雄壮的胳膊已经从她身后伸出,铁钳一样钳住她的胳膊,将她往门外拖去。

“不要,皇上!不要啊!臣女知错了!臣女真的知错了!”赫舍里姐如同即将送入屠宰场的牛马,拼命挣扎着,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对了,是那贱婢,是那贱婢害了臣女!不是我,往鞋底涂抹香粉的主意不是我……呜!”

恐她大吵大闹,惊扰圣驾,身旁一名太监伸出蒲扇似的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五根手指堵住了她的声音,也堵住了她最后的机会。

“呜,呜呜……”

呜咽声渐渐远去,地上空余两串莲花印,证明那个名叫赫舍里姐的女子曾经来过。

“来人,把地板清理干净。”奕詝冷冷道,“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是!”几名宫女急忙持扫帚而来。

于是赫舍里姐最后一点痕迹,也就这样从宫里面消失了。

“哎呀,那个……像不像赫舍里姐?”

御花园待选处,一众秀女正等候着唱名,先前几个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赐花出来了,而赫舍里姐进去之后,却迟迟没有出来,众人心中羡艳,暗地里讨论,只怕赫舍里姐已经被皇上给看中了。

岂料大门一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两名太监拖了出来。

“这样一个疯婆子,怎么会是赫舍里姐呢……”有人反驳。

“可她身上明明穿着赫舍里姐的衣服……”有人一针见血。

那披头散发的女子身上果穿着赫舍里姐的衣裳,不仅如此,耳垂手腕上也都戴着赫舍里姐的首饰,若有什么地方与先前不一样,或许就是她的脚了,一双裹成三寸的脚拖曳在地上,漂亮的莲花鞋已经不知所踪。

“好疼,好疼啊……”那披头散发的女子哭道,发出的分明就是赫舍里姐的声音,“我的脚,我的脚……”

没了鞋子,皮肉就遭了罪,那双没了鞋的雪白脚拖曳在地上,没能留下迤逦的莲花印,反倒是被石头磨出了两行血迹,蜿蜿蜒蜒的随她而行,如同两条血红色的,扭曲的蛇。

“贱婢,是你害了我!”赫舍里姐忽然发出一声凄厉叫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众秀女被这一幕吓得噤若寒蝉,好半都无人话。

尤其是生性胆的张书雪,整个人都已经靠在了王以蕊身上,双手紧攥着对方的袖子,声音发着抖:“好可怕,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要这样惩罚她?”

王以蕊盯着地上的血痕,若有所思片刻,忽然低声道:“会不会是因为皇上不喜欢她的鞋子?”

“怎么会?”张书雪手掩樱唇,有些惊讶的问,“步步生莲,何等别致,皇上怎会不喜欢呢?”

“皇上的爱好,你我这种刚进宫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呢。”王以蕊沉声道,“但那个宫女呢,她知道吗?”

“你是先前那个漂亮宫女?”张书雪似乎对对方颇有好感,不由自主的为对方了句话,“人家也是刚进宫的宫女,我们不知道的事,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得也是。”王以蕊也觉得不可能,她们这些秀女都不知道的事情,一个新进宫的宫女更不可能知道,更可能是赫舍里姐运气不好,偏生穿了一双让皇上生厌的鞋子。

但如果那个宫女知道呢?

“如果她知道的话……”王以蕊心想,“那与其是赫舍里姐将鞋子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倒不如是将自己的命放在了她的手心里,由她摆布!”

这个可能性让王以蕊心中发冷,忍不住喃喃一声:“起来,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来着?”

“杏贞。”

“怎么了?”叶赫那拉杏贞停下手里的针线,转头望向吉祥。

吉祥欲言又止,这时造办处绣坊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青衣太监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吉祥忙低头继续手里的针线活。

“安总管。”负责指导新进宫女针线活的张嬷嬷则迎了上去。

安德海摆摆手,免了她的礼:“我来瞧瞧今年新进的宫女。”

张嬷嬷乖顺的徒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在一个个宫女身后走过。

“咳!”安德海忽然轻咳一声。

声音虽轻,却有不少宫女歪了手里的针,之后虽然立刻继续手里的活计,但动作都比先前快了一拍,无非是想给安德海留一个飞针走线的好印象。

始终不紧不慢的,似乎只有一个叶赫那拉杏贞。

“总还算有个老成持重的。”安德海负手站在叶赫那拉杏贞身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抬脚走到吉祥身后。

“……还有些,是需要好生调教的。”

山有高低,水有深浅,人与人之间总在争个高下,宫女们如此,秀女们也如此。

“侍郎纳兰永寿之女王以蕊,年十六!”

御花园延晖阁楼中,选秀还在继续。

“起来,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来着?”王以蕊停下思考,心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王以蕊,轮到你上场了。”

她收敛起有些纷乱的心思,低眉顺眼的走到奕詝面前,行礼道:“臣女王以蕊,见过皇上。”

似是被先前的事坏了兴致,奕詝此刻的表情十分冷漠,隐隐透着一丝不耐烦,他盯着王以蕊不话,这份沉默犹如乌云压顶,使得殿内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你耳朵上是怎么回事?”奕詝忽然道。

众权战心惊,先前他也问过类似的话,既:“你脚上是怎么回事?”

之后赫舍里姐就倒了大霉,门外的石阶上现在还残留着她的血迹,长长两条,宫人们正急急忙忙用清水冲洗,免得待会日头一大,引来虫蝇。

王以蕊自然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怕是假的,但是她这人与别不同,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发冷静。

“回皇上的话。”她姿态端娴的立在原地,回道,“臣女阿玛常,女子一耳带三钳,穿花盆鞋,乃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若是一朝抛弃,效法汉女一耳一坠,就是忘了祖宗。”

秀女五人一批,与她一同进门候选的还有四人,她这话一出,三个不自觉垂下头来,还一个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头只垂着一只耳坠。

五人里,唯有王以蕊,一只耳朵上戴着三只名贵耳环,红蓝白交相辉映,一眼望去,与别不同。

先前有人问她为何要如此装扮,她笑而不答,原来不是不答,而是要在一个特定的场合,特定的人面前回答。

“得不错!”奕詝果然龙心大悦,将手往桌上一拍,“大清入关多年,满洲旧俗渐渐没落,朕让他们学汉文,识礼教,可没叫他们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言罢,他朝大太监点点头。

大太监会意,高声道:“留牌子!”

王以蕊福了福,姿态一如既往的端娴,颇有一种不骄不躁,不喜不忧的从容之态。

“光禄寺少卿陆士隆之女张书雪,年十六!”

有王以蕊珠玉在前,便衬得张书雪颇有些家子气。

她太胆,也太紧张了,以至于一时之间连路都忘了怎么走,一路同手同脚的行至御前,不等她抬头露出自己足以惊艳时光的容貌,便已得了奕詝一声轻笑。

“朕还有奏章要批。”奕詝起身道,“先走了。”

“皇上!”萨克达皇后忙道,“这儿怎么办?”

奕詝伸了个懒腰,心不在焉的自张书雪身旁走过,丢下一声:“皇后,你看着处置吧,朕信任你的眼光!”

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丢下众人面面相觑。

云嫔懒洋洋将手往身旁一抬,搭在侍女手中,任她将自己搀扶而起:“既然皇上都走了,可见没什么看头,臣妾先行告退。”

完,她不等皇后开口,便施施然离去了。

萨克达皇后叹了口气,和颜悦色地看向张书雪。

她身上自有一种母仪下的气质,尤其是她的目光,温柔的仿佛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女,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张书雪长出一口气,渐渐镇定下来。

她的表情变化落在王以蕊眼中,心里不由得浮出一句:“她不是我的对手……”

张书雪的美貌乃众秀女之首,她却全然不懂发挥自己的优势,反而让机会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且生性胆,犹如菟丝花般,总在寻找一颗能够为她遮风避雨的大树攀附。

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后宫。

过于依赖一个人,就等同于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对方手里。

“她不是我的对手……我的对手会是谁呢?”王以蕊想到这里,眼前竟不由得浮现出一个青色的身影。

青色是她身上的衣服新进宫女的服色。

“我怎会想到她?”王以蕊忍不住失笑一声,在心里对自己,“我是留了牌子的秀女,她是地位卑微的宫女,她连与我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又哪有有机会,与我争个高下?”

不久,元宵节庆典正式开始。

圆明园后湖,碧澄澄的湖水犹如一块完美无瑕的祖母绿,湖光山色倒映其上,如同祖母绿中的花纹。奕詝立于湖畔亭中,一挥手,便有数名太监抬着两只大铁笼过来,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鸟儿,或舒翎展羽,或引吭高歌。

奕詝:“请太后放生。”

太后笑着走上前来,手轻轻拂过铁笼,了一声:“放。”

太监上前打开铁笼,所有鸟儿都扑棱着翅膀,一下子飞向际,顷刻间遮蔽日。

众人齐齐咦了一声。

放生仪式年年都有,但不同于往日的是,无数双翅膀从而降,那群被放飞的鸟儿居然去而复返,重新落回铁笼里。

妃嫔们不由得议论纷纷。

“这鸟儿是怎么了,好端赌,怎么全都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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