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携着杏贞的手回储秀宫了。瓜尔佳福晋听奕欣奕詝和杏贞和好了,开心地快跳起来了,奕欣心里却有几分苦涩。
为了增加内务府的存款,杏贞和董事们商议方案。杏贞:“我们可以把存款分成不定期存款与定期存款。不定期存款是顾客可以随时存取,利率也随市面利率变化定期存款有定期,利率稍高一些。顾客在定期存款没到期提取利息,要立一个借据……”
董事们已经唏嘘不挺了。赫舍里少爷:“女人真是心比针还细,就这么点利钱,还斤斤计较……”马佳舅老爷:“就是,好歹也是大户人家,不能和那些商贾之流弄得一模一样啊!”
杏贞:“请安静地听我完。放款分为信用放款与抵押放款,信用放款要立一字据,找德高望重的人做保人。抵押放款,要公正估算货物的价值,然后订立合同,验明货物。”
董事们更加噪杂地叫嚷着。杏贞:“各位董事,你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干股,没有出一分钱,却可以拿到分红。我现在握着的是紫禁城拥有的八成股份,只是想通知大家一下。大家不参与日常经营,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好。”
赫舍里少爷:“夫人,真是铁齿铜牙,算你狠!”董事们都散了。杏贞又召集理事们:“押品如果是房子或土地,就需要让顾客把地契或者房契拿来,立下字据,也需要找一个保人。还有放款期一定要控制,尽量在半年以内。”
杏贞回到家,已经筋疲力尽了。晚饭随便吃了几口,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睡了一觉,口渴,醒了,才发现奕詝就躺在她身边。奕詝还没有睡着。杏贞问:“什么时辰了。”奕詝:“还有两个时辰才到子夜。”
杏贞:“哦。”奕詝:“夫人,还没有宽衣,我来帮你吧。”杏贞迟疑着,奕詝却没有迟疑。三月中旬,气已经很暖和了。杏贞卧室的窗户开着,杏贞侧身朝外,心上千万思绪。
奕詝伸手摸她的臂膀:“兰常在,不冷吗?”杏贞:“不。”其实杏贞确实有点冷,她本来就怕冷,只是这晚上娟子忘记关了。奕詝紧紧抱住杏贞,:“我冷。”奕詝在谎。
奕詝:“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对我不会隐瞒,会毫无保留的。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杏贞翻身,面向奕詝:“奕詝,我不想再管宝利票号的事了。”奕詝的牙关紧闭。杏贞看到奕詝这个样子,很害怕,自己委屈地哭起来。
奕詝很窝心:“除了你,我还能信赖谁呢?”杏贞趴在他胸脯上哭起来,鼻涕,眼泪都在奕詝胸脯上乱抹。因为生气,杏贞甚至在奕詝肚子上捶了几捶。奕詝没忍住痛,咳了几声。奕詝:“你是赐给我的,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杏贞开始整顿宝利票号的放款业务。杏贞对理事:“对于汇兑业务,也要分类。如果是票号和我们汇兑,都要凭信誉,不立字据,汇率跟着市面松紧变化,随时商定。寻找合作伙伴是很重要的事。”
而唯一的例外是奕詝,他没有哭,不言不语地坐在萨达克皇后前,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萨达克皇后苍白的脸。皇后的丧事需要由一位身份贵重的皇亲主持,内务府副总管奕欣当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熟悉的面容犹在,各处宫殿,是有人住的地方,都点起疗烛,钟粹宫和养心殿,更是灯火通明。王公大臣的哭声已经停止,内务府大臣尤其需要节哀来办大事,他们就在钟粹宫后面,找了一间空屋,暂时作发号施令的枢机之地。
内务府的司员,敬事房及各重要处所的首领太监,包括安子在内,几乎都赶到了,静悄悄地在廊下待命,或是打探消息,遥遥望去,只见奕欣一个人在那里指手划脚地发号施令。
奕欣将第一件差使派了景寿:“六额驸!把萨达克皇后升的时刻,奏告太后,大丧礼仪,等商量定了,后行陈奏。”哭肿了双眼的景寿,点一点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管自己办事去了。
奕欣问:“敬事房的首领太监呢?”奕欣这一问,立刻便有容相传呼:“恭亲王传安德海!”
“安德海在!”安德海高声答应着,掀帘进屋,先请一个安,垂手肃立,望着奕欣。
奕欣“马上传各处摘缨子!”凡遇国丧,第一件事就是把披拂在大帽子上的红缨子摘掉,安德海答道:“回恭亲王,已经传了。”
交代了安德海,随即又传内务府的司员,预备初步的丧仪,宫内“应变”的措施告一段落,奕欣又移地内务府去开会。
在这里所商议的,就不是宫廷私事,而是要拟定昭告下的内容了。首先提出来的是萨达克皇后的谥号,其次是棺椁停放地,最后是入殓的时刻。最后商定的次日早晨大殓。
奕詝随后派定恭理丧仪大臣名单,接着又商量哀诏的措词,由杜翰执笔起草,接着商量“恭奉梓宫入陵”的事,那需要一百二十八个人抬的“大杠”,沿路桥道,必须及早整修,决定立即命令署理直隶总督文煜到京城来商议一牵
其余的大事还多,但此刻无暇计及,奕欣将内务府商定的事项奏禀奕詝,奕詝把康熙朝赫舍里皇后丧礼的成例和奕詝详细过,又把殓和大殓的时刻,清清楚楚地了一遍。
奕詝:“既然你们商量定了,就这么办吧!只是什么时候成服?”奕欣:“本想殓就成服。孝衣太多,实在来不及做,请皇上的懿旨,可否大殓成服?”
奕詝:“是啊,孝衣太多,你叫内务府早早把白布发了过来,好让各宫的宫女,连夜赶着做。”
杏贞被两个太监拖出内殿,还不住地哭,翠儿捧着两个匣子走到她身边:“兰常在,皇后娘娘一生节俭,皇上登基后前线告急,大部分身家已经捐给前线充军饷了,所剩不多的生前的身家几乎都在这里,娘娘遗命,这些都给你。”
杏贞接住沉甸甸的两个匣子,娟子和李子听了皇上训斥,赶紧从殿外进来拖自己家主子回去,省得惹皇上生气了,再挨罚。
杏贞回到自己的储秀宫,抱着两个匣子,哭一阵,写几个字,再哭一阵,又写几个字。就这样没吃一粒米,没喝一口水,直到彻底黑下来。
杏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了之后,问李子皇后娘娘的后事。
李子:“听皇上的意思是简办,现在国库空虚,太平国乱党在广西闹事又一直镇压不下来,军饷都吃紧,更别不受宠爱的皇后娘娘的丧事。
皇上知道主身体不好,还特许不必为皇后娘娘轮值守丧,主,皇后娘娘弥留之际,都不曾对皇上有什么交代,单单对主情分颇深,宫里人已经议论纷纷,主这几还是好好呆在储秀宫,避避风头为好。”
杏贞一直站在那里,等奕詝回到宴厅,她才转身回自己住的储秀宫去。从这次回到紫禁城,杏贞就感觉奕詝和以前不一样了。奕詝是不安,孤独和恐惧的。有时候,杏贞甚至感觉奕詝像惊弓之鸟,但是奕詝又是令人畏惧的。
鸟只要遛就行,梅花鹿只要跑跑就行,猫头鹰的运动方式却是飞。奕欣刚把这猫头鹰送来的时候,它才刚满月,还不会飞,现在它已经四个月了,还是不会飞。杏贞快急坏了:怎么才能教会它飞呢?
年后的一个晴,杏贞把她的猫头鹰带到了京郊,让宫女用木棍子驱赶它扇翅膀,猫头鹰受到惊吓了,一动不动,整个身体缩成“薄饼”扁状,还好它不会飞,不然扑了人,肯定就把人抓伤了。
想要改变紫禁城的现状,就必须面对不断从紫禁城攫取利益的姻亲。想要夺走舅老爷,表少爷们嘴里的肥肉谈何容易。杏贞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知道那将是比宜妃娘娘更可怕的敌人。
杏贞想对对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高层进行彻底地置换,却不能引起紫禁城内部的连锁反应。
从奕詝的皇考那一辈的舅老爷们的经营与历练,紫禁城每个夫人和妃嫔的娘家人都在紫禁城的产业内盘结了自己的实力。而紫禁城的男人们为了维护紫禁城的权势,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虽然奕詝的阿玛的头脑异常清醒,权术谋略过人,却也不得不接受奕詝皇考留下的烂摊子。道光皇帝不是没想过改变,只是实在是无计可施。奕欣不露声色,对于三哥的心思,他懂,可是他却一直不曾表态。
奕詝刚刚掌家时,才只有17岁,家里他年纪,总是有人不服他。在外他只是宗人府的一个五品官,更是让紫禁城的舅老爷们和表少爷们瞧不起。紫禁城内忧外患,奕詝势单力薄,只能放任各个辈分的妃嫔娘家人胡作非为。
然而,现在奕詝已经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了,品级和地位都足以让舅老爷们刮目相看。而且奕詝就要过了而立之年,也没有人再敢拿他年纪轻事了。更重要的是,他有了杏贞。对付女人们,只能用女人。
奕詝深信,杏贞是上赐给他,帮他改变紫禁城积弊日久的现状的女人。杏贞是这些蛀蚀紫禁城的那些旁门左道的亲戚的克星。最重要的是,杏贞二十二了,终于长大了。然而,是不是真的长大了,还真难呢!
这,奕詝来看杏贞,杏贞还在替她的猫头鹰操心。正月还没有过,猫头鹰要吃的老鼠、青蛙和蛇都不好弄到。最近甚至连生肉牛都吃腻了,不肯进食。奕詝朝她走来:“怎么又是你在给这畜生喂食,不是和你了,让宫女做这些事吗?”
杏贞一脸不高兴:“那我还和你过,要是我不亲自喂它,它就和我不亲了呢!”奕詝:“这畜生,本来就是冷血肠的,再喂它它也不知道感恩。”杏贞指桑骂槐:“是啊!那也比有些人嘴里不喜欢,却可以朝朝暮暮的嘴里念叨着喜欢,却每连面都不露强。“
奕詝知道杏贞是在抱怨他,只绕开话题:“这么个东西,怎么吃这么多,喂养它的费用数目吧?”宫女赶紧打圆场:“这只猫头鹰只是幼鸟,食量是体重的4倍,一4顿。也只要咱们这样的人家才养的起。”
宫女正着,猫头鹰突然吐了,呕吐物味道浓劣而刺鼻,奕詝刚吃过晚饭,闻到这味道,忍不住吐了。杏贞赶紧让人把污物清理了。把奕詝扶到屋里,洗了脸,漱了口,喝了口清茶。奕詝才好些了。
杏贞见奕詝好像真生气了:“奕詝,奕詝,好点没有?”奕詝:“你要是再敢把那东西弄到屋里,我……”杏贞蹲下身,胳膊拄在奕詝膝盖上:“哎呀,你也看到了,我一直是在院子里喂的。”
奕詝:“平时养在储秀宫的花园里也不好,猫头鹰吃老鼠,蛇什么的,太不干净,就养在储秀宫放杂物的院子里吧。好了,洗洗睡吧。”杏贞:“嗯,我是该睡了,皇上回吧。”
奕詝搂住杏贞:“你是要帮我办大事的人,怎么也这么心眼起来了?”杏贞:“是啊,我是要办大事的人,所以就不是女人了。皇上有的是女人,也不必在意我这个心眼的。只管自己离去就是。”
杏贞自己去洗澡了,奕詝等了两个时,她还没有洗好,奕詝太累了,自己睡着了。杏贞蹑手蹑脚地回来了,看到奕詝已经安睡,均匀地浅浅的呼吸。杏贞坐在床边。
看着熟睡的奕詝,杏贞心里五味杂陈: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爱奕詝千方百计给自己找理由,奕詝这里也好,那里也好,可就是没办法,没办法爱他。更出乎自己意料的是,自己对奕欣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