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上前一点,奕詝准备好了火铳,张走近一看:“主子,是只梅花鹿。”杏贞“啊!”骑了马感觉就跑过去了。梅花鹿全身毛色呈褐色,间或点缀的白色斑点像一朵朵云儿散布在全身,温顺又美丽。
奕欣上前看了看:“是挺,看样子有才两三个月。”鹿肚子上中一箭,一直挣扎着,想站起来又站不起来,越挣扎,伤口越流血。杏贞对奕詝:“奕詝,求你了,就让我带这头梅花鹿回家吧。它受的伤不重,应该能治好。”
奕欣:“是你吵着嚷着要出来打猎,还没可是打,你就发起善心来了。”杏贞几何快哭了:“都是你,你这个凶手。”奕欣站在一边不话。杏贞可怜巴巴地:“它还活着呢!”
奕詝:“是你非要吵着出来打猎,这会又不忍心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幸亏是一只梅花鹿,如果是一只老虎,只中了一箭,受了些轻伤。你也喊着别杀他,难道让那老虎吃了我四弟吗?”奕詝和奕欣两兄弟调转马头要走,杏贞硬是赖着不走。没过一个时辰,几个人慢慢骑着马走在回家的路上。
奕欣恨恨地:“从没有打猎这么窝囊过。”杏贞不言不语。奕詝对杏贞:“等它好了,就早早放了它。别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已经入了秋了,没过几却又下起雨来了。这是这个季度末一下午,杏贞整整算一下午账,头昏脑胀的,没等到吃饭,就歪在床上睡着了。
丫鬟来叫她:“夫人,老爷回来了,该吃晚饭了,夫人。”杏贞爬起来。丫鬟提醒她:“夫人,是不是先把日升昌的制服换下来,梳洗一下。”梳洗好了,杏贞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淅淅沥沥的雨。杏贞:“我的鹿呢?”
丫鬟:“在后院呢。”杏贞拿了把油纸伞,就奔后院了。梅花鹿静静地卧在后院子一个笼子里。冰冷的秋雨不断落下,它混身都在抖。杏贞走近它,梅花鹿竖起了大耳朵,略显惊慌,试图站起来,刚要站稳了又倒下。
杏贞看着它,不知道是和它话还是和自己话:“你前就没有吃东西,昨刚喝了些水,之后又吃了一些树叶,今就要淋雨。杏贞对身后的丫鬟:“你去找人来,把笼子打开。”
丫鬟很为难:“夫人,打开笼子它就要跑,再想把它逮住就不容易了。”杏贞不为所动,丫鬟只能把老爷请来。奕詝迈着快步走来:“你赖在这干嘛?”杏贞站起来:“奕詝,这个鹿伤还没有好,就又要淋雨。奕詝,把它放出来吧,鹿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动物……”
奕詝:“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也知道鹿不该关在笼子里,鹿更不该出现在家里。赶紧去吃饭。也扔了:“你要是不管它,我和它一块淋雨。”奕詝气哼哼走了。奕詝只要一生气就走路特别快。
奕欣紧跟他的步子:“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能有出头之日,是沾了她的光,总有一种补偿心理。对她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宠坏了吧。“奕詝不话,步伐却慢下来。奕欣见他听进去了,接着:”你一不满足他的要求,她就发脾气,现在只是拿淋雨威胁你,以后不定就要离家出走。你不能总是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啊!”
奕詝回头看着奕欣:“我会忍气吞声,笑话!她一到晚多病多灾的,我是怕她生病了。”奕欣:“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的欲望就像一个无底洞,无论你做多少,都无法令她满足。她不定还会用你对她的怜悯来要挟你的!”
杏贞浑身上下都淋湿了,她隔着笼子的栅栏摸鹿,这头梅花鹿似乎通人性,不但没有躲,还向杏贞凑过去。奕詝和奕欣向没事一样,吃着饭。奕詝的心思走就飞走了,他甚至可以看到杏贞和那头鹿一样在雨中瑟瑟发抖,冰冷刺骨的秋雨侵袭着杏贞单薄的身体,接下来又会发几的烧,连着昏睡几。奕詝放下筷子,撑起伞,向后院走去了。
杏贞突然感觉头顶没有雨了。抬头一看又是奕詝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杏贞的泪水突然涌出来,抱住了奕詝的脚。奕詝:“你又想怎么样?别再无理取闹了。鹿在野外受了伤不也避免不了淋雨吗?你要任性到几时啊?”
杏贞:“,要是在林子里,有父母给它舔伤口。现在被关在这笼子里,和我一样孤苦伶仃的,我想到它受苦就难过。”这也正是奕詝心里没有对奕欣出的话,想到她受苦,自己心里就难过。
没过一个时辰,宫女们在鹿的笼子顶上盖了一层油纸,兽医也请来了,又把鹿的伤口重新包扎了。奕詝让丫鬟服侍杏贞洗了澡,看着杏贞吃了饭,才满意了。过了几,鹿渐渐好了起来。不出奕欣意料,杏贞想把梅花鹿留下。吃饭的每出门“遛鹿”,已成为城街头的一道风景线。
奕詝和奕欣坐在桌前喝茶,杏贞围着奕詝走来走去。杏贞娓娓道来:“你想啊,你和奕欣都太忙了,没人陪我玩,你不是也支持我养一只宠物吗?狗会乱叫,猫会抓人。梅花鹿可是吉祥物,浑身是宝,性子乖巧温顺,只吃草,开销也。我们在院子里为它安置一个窝就行了。
奕欣:“鹿是要放养的,你牵着它出去遛弯吗?我可告诉你别让我们家常出门的宫女牵它遛弯,我嫌丢人。”杏贞有点心虚:“我得去日升昌当伙计,要是我在家闲着,肯定我自己去的。”奕詝:“你以后还要不要把它放回山里?要是我被调回京城,谁养它?”杏贞不话了。奕詝:“行了,不要装可怜了。养吧。”
十二月初,丰台迎来邻一次大雪,鹿的笼子也包严实了。睡觉前,杏贞还要打着灯笼去看看它。奕詝给她打着伞。杏贞特别高兴:“奕詝,鹿长得越来越漂亮了,毛色开始变成棕红色,身上的白点点也若隐若现。”
奕詝看着灯笼昏黄的光映照出的杏贞:“是啊,越来越漂亮了。再过两年,就可以找个公鹿来和它配了。”杏贞想到自己再过一个月就十九岁了,不由得有点紧张。
“皇上若真要招寝,也会安排在九州清晏殿,那是皇上在圆明园常住的地方,怎么会在长春仙馆?那可是先皇后的居所。”娟子忧色更重:“我怕,怕……”
“怕什么?怕他刁难我,还是怕娘娘气活过来?”杏贞回身拉住她的手,安抚道,“不管怎样,我都得过去,否则就是抗旨。”
她得越在理,娟子越是黯然神伤:“都怪我不好,若我什么都不,你就能安心在圆明园过日子。”
“事已至此,再提从前的事做什么。”杏贞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拿手指头点零自己的嘴唇,“倒不如替我上好妆,你觉得我用什么颜色好?”
娟子叹了口气,拧开一盒兰花胭脂,用尾指勾了一些在掌心,混露水化开,然后均匀上在杏贞的唇上,顿时香色宜人,媚态横生。
又过了半个时辰,安德海敲开房门,待见来人,即便是他这个不能人事的太监,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寻常美人,或者笑的时候可爱些,或者哭的时候动人些,有其长处,也有其短处,但见了眼前这红衣艳艳的女子,就觉得她宜喜宜噌,宜颦宜笑,真真万般都好。
安德海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两声,心道莫非是圆明园的风水比较养人,从前杏贞也算是个美人,却也没美到能与丽贵人媲美的境地,如今一看,竟有了与之平分秋色的劲头。
难怪皇上迫不及待的收了她,还连夜要她过去侍寝。
一念至此,他声音都变得柔和了些,拿对待丽贵饶姿态对待她:“兰贵人,这边请。”
长春仙馆寝殿。
杏贞婷婷袅袅地进令,行礼道:“嫔妾恭请皇上圣安。”
奕詝挥了挥手,一双双太监宫女的脚自杏贞身旁走过,最后吱呀一声门扉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半无人话,只有烛火静静燃烧的声音。
“杏贞。”奕詝负手而立,背对着她道,“知道这是哪儿吗?”
“是先皇后在圆明园的住处。”杏贞平静回道。
奕詝:“你,朕什么要在这儿召见你?”
杏贞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的平静:“皇上是在羞辱嫔妾。”
“不。”奕詝忽然快步走向她,单手扼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一脸讥诮不屑的俯视她,“朕是想让先皇后看看,她曾经那样信任的人,是如何为了名利富贵,恬不知耻地背叛她的!”
那能让太监都动容的美色,在他眼中似乎什么都不是,被他掐的变了形。
忍受着他带来的痛苦,杏贞沉静道:“既然皇上没有招寝的意思,嫔妾就先告退了。”
奕詝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一只手扼住她的下颚,另外一只手却缓缓下移,自她的锁骨一路下落,最后落在她的腰带上。
金色腰带被他轻佻的解开,杏贞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却迟迟没等来他下一步动作。
她睁开眼,看见奕詝站在离她三步开外的地方,双手环抱,似一个世上最恶劣的客人,朝她抬了抬下巴,嘲讽道:“怎么?还要朕伺候你脱衣服?自己脱!”
杏贞盯了他片刻,两只手慢慢放在腰上。
一根金色腰带缓缓落地。
奕詝原本只有讥诮的目光,因她的举动,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一件织锦外披落地。
他别开了一下视线,又很快折了回来,不甘示弱。
一件大红外衣落地。
奕詝的目光定在她身上,讽刺,讥诮,以及微不可查的心动全如海浪般退去,最后只余震惊。
杏贞立在他眼前,身上由上到下,一色的白一件雪白的孝服!
“皇上。”杏贞缓缓朝他跪了下来,黑发低垂,与身上的孝服一对比,黑的更黑,白的更白,“对您来,先皇后已经是故去的人,可是在杏贞眼里,她不光是嫔妾的主子,更是奴才的姐姐和老师,所以,嫔妾要为她守孝二十七个月,如今孝期未满,便是皇上的命令,嫔妾也绝不敢侍寝。”
奕詝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既要守孝,你还来干什么?”
“圣旨难违,嫔妾只能来。”杏贞平静道,“来请罪,而非侍寝……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
奕詝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台上的供像,心道:皇后,你要我如何责罚她?
最后,奕詝既没有罚她,也没有要她侍寝,只是一挥手,神色疲惫的让她退下。
在一众宫人古怪的目光中,杏贞回了居处。
娟子担心的睡不着,一直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听见外头的动静声,慌忙冲过来开门,见杏贞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长出一口气:“怎么样?”
杏贞将自己先前的经历略略了一遍,听得娟子心惊胆战,跳脚道:“你未免太大胆了,竟敢这样对待皇上!”
“不然呢?”杏贞抚了抚身上的孝服,清冷道,“若我今夜当真侍寝,等于告诉皇上,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可以在主子生前居住的寝殿,毫无羞耻地爬上龙床,一旦我真的这样做了,我必定为皇上所憎,一辈子也出不了头,所以,哪怕触怒皇上,我也决不能侍寝……至少不能在今夜侍寝!”
“杏贞……”娟子欲言又止,不知不觉间,落下一滴泪珠来,“你本不必如此,你可以嫁个好人家的,而不是,而不是……”
杏贞抬起一只手,涂抹着蔻丹的手指头轻轻按在她的嘴唇上,止了她接下来要的话。
倘若她心里头只有她自己,她当年就不会入宫,而是顺着父亲的意,嫁与他人为妻,如今……不定已经儿女成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