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其他祭拜的人来了。玉贵人脾气太好,家里的佣人都懒懒散散的。如果不是张消息灵通,奕詝和奕欣也不能这么快赶到杜受田府上。是奕詝和奕欣奕譞来了。
奕詝看到门口聚集的宫女,奕欣看到人牵着藏獒,站在一边,顿时了一跳,一时失态,大叫一声“啊!”奕詝瞪了他一眼。
两个阿哥来到灵堂,见玉贵人在门口靠在柱子上哭,屋里容吉和宫女都倒在地上。还有几张生面孔。
奕詝问:“你们是谁?”奕詝作揖:“我是奕詝,这是我弟弟奕欣。我弟妹是杜受田将军夫饶妹妹,我们是来祭奠将军的。”容吉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大哭着:“奕詝,为我做主啊!”
奕詝瞪着眼看着容吉:“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亏你还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你弟弟的尸体刚从吉林拉回来,你就来霸府了,还带着藏獒,难道你不达目的,还要放狗咬人不成?”
奕詝又一斜奕欣,脸上全是鄙夷:“这些人都是你打的?”瓜尔佳福晋被吓坏了。奕欣也是一脸不屑:“是我打的,他们该打,都是狗奴才,仗势欺人。”
奕詝大喝:“他们仗势欺人也有律法。”奕欣也提高了嗓音:“京尹要是收了他的钱,哪里会顾律法怎么样!”肃顺也带着人来了,还没进灵堂,就听到了奕詝的喝责的声音。
肃顺迈着快步走进灵堂:“四爷,我大妹妹刚刚守寡,四爷给我个面子,别和我妹夫计较了。”
奕詝:“我们原本是来祭拜的,你们是亲戚,好好收拾收拾,看看这灵堂被弄成什么样子了。我们等一会,祭拜完了就走。”回头一看,奕欣走已经不见了。
奕欣早就一个人走开了,一边走,一边抱怨:“什么都是奕詝,连容吉这样的人眼里也只有奕詝。我到哪里都是多余的。”
奕欣闷闷地走着,看到前面有一个女人,看背影身材纤细,个子还高,走路的样子也好看。奕欣快步走上前,挡在她面前。
杏贞看着眼前这个人:“四……”差点脱口而出。
奕欣问:“你认识我?我见过你,今早上广济寺,去年十六晚上,前年在闹市街上,大前年在十五的灯会上……你为什么这么熟悉,你是谁?”这一席话,问的杏贞哑口无言。
杏贞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奕詝可能随时派人来找她如果让杜受田府里的人看到他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也不好如果和奕譞了什么也不好。杏贞想:我为什么不是个哑巴呢?
奕欣又向前一步:“回答我。”杏贞和奕欣的眼色交会,杏贞看到他的眼色仍然是那么清亮。他还是从前的他,只有看着他眼睛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奕譞并没有被带坏。
奕譞还是那么单纯,美好。可是,当务之急是怎么摆脱他的纠缠呢?
没办法了,只能耍赖了。杏贞突然向前,使劲一推,把奕譞推开,自己跑了。还好,奕譞并没有追来。过了几个胡同,听到“夫人,你在这啊,可让我好找!
皇上在灵堂等着呢,我们去吧。”是荣禄的声音。荣禄见杏贞脸色苍白,以为是吓着了。荣禄:“夫人,别担心,一切都处理好了,闹事的人也走了。”
杏贞点点头,没有一句话。可是她脑袋里闪着一句话:奕譞没变。奕譞没变,又怎么样?她,变了。她是杏贞,不是杏贞。
荣禄在前面带路,没一会功夫,就到了灵堂。瓜尔佳福晋和玉贵人都在后堂,玉贵人受了刺激,瓜尔佳福晋被吓到了。杏贞一进后堂,就看到她们两个在哭。
杏贞本想劝慰劝慰,她们一直哭,却不知道该什么了。沉默了一会,想起刚刚看到了奕譞,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单纯善良。
杏贞突然一丝哀愁涌上心头,也流起泪来。只是流泪还不够,渐渐委屈着抽泣起来,拿着帕子,抹了眼泪抹鼻涕。哭着哭着又嚎啕起来。
瓜尔佳福晋和玉贵人看她这个样子,不知所措,她们两个不哭了,只静静看着杏贞哭。奕欣是到后堂来看看瓜尔佳福晋怎么样了,却听到杏贞嚎啕大哭。
奕欣赶紧回来找哥哥:“哥哥,兰常在在后堂大哭起来了。”
奕詝到后堂来敲门:“萨夫人,弟妹,都收拾好了,祭拜的人也来了。”瓜尔佳福晋拉着玉贵冉灵堂去了,只留下杏贞一个人在屋里。
走到门口,玉贵人偷偷看了一眼奕詝,奕詝并没有察觉。她们姐妹去后,奕詝一个人走进屋里。
奕詝看着还在抽泣的杏贞:“总算是不嚎了,你看看你,又不是我死了,干嘛哭成这样。我问你要真是我突然死了,你怎么办?”
奕詝蹲下身,把杏贞的手帕抢过去,丢地上了:“满是鼻涕,用我的吧。”着,掏出自己的手帕。杏贞平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奕詝!”
杏贞心里的难过不出来,只能唤了他这一句,就又呜咽起来了。奕詝:“越劝你倒越哭起来了。别哭了,你既然来了,也该同我一起去祭拜祭拜才是,毕竟是我们家的亲戚。好了,去洗洗脸,同我一起走。”
奕譞刚回到灵堂,奕詝他:“你跑哪里去了?也不言语一声,我们快祭拜祭拜就回府吧。”奕詝也带了杏贞来了灵堂。
奕欣奕譞和奕詝拜完,徒一边。奕詝和杏贞走上前。奕譞看到了杏贞。奕譞想:原来是紫禁城的媳妇。可惜已经为人妇了。
奕詝用眼睛的余光扫视奕欣,奕欣正盯着杏贞,眼神里有几分哀怨,几分凄楚。既然面对面都不敢道破,奕詝就放心了。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再好不过了。奕詝想:刚才哭成那样,不定就是见了奕欣,心思又萌动了。
热河都统桂良让肃顺带着宫女护住萨府,肃顺一直呆在萨府,直等着杜受田过了头七入殓。容吉那吃了亏以后,再不敢来闹了。
又过了些日子,杜受田入殓,烧纸放炮,哭祭。萨府设灵棚祭奠,搭灵棚备三牲,奏礼乐,设午宴,肃顺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有了哥哥撑腰,玉贵人也安心多了。
大多用白色布帐围成的灵棚前,奕欣和肃顺话:“哥,我和我家哥哥已经耽搁了七八了,也要回丰台去了。我们今来祭拜以后,明就出发了,姐姐这里,多仰仗哥哥了。”
肃顺:“我们只管走你们的。”自己就走开了。肃顺见灵棚前左右两边站棚的人太矮了,急忙叫管家来找高大的人换了。
奕欣想:灵棚搭好后要去老坟院去请灵。
杜受田族里的人已经备纸炮,到了祖茔请回列祖列宗长辈灵位时,可能又被容吉为难,于是又派自己府上的太监一同跟着去。
除了杜受田族里的人,还有二十个随从,几个唢呐,一路浩浩荡荡地去了。肃顺听到了,赞叹:“奕欣这子,行,行啊!”
杏贞和瓜尔佳福晋正在收拾回京畿的东西,一切都好,只是又听到丫鬟婆子议论两个妃嫔又在哭闹了。婆子:“可不是委屈吗?有人是占着坑,种不出萝卜
有人是能种出萝卜,就是没有坑。”丫头:“婆婆,你是不知道,连康慈皇太妃都落泪了……”
这些闲言碎语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虽然如此,杏贞确实担心起来。孩子,仿佛是那么遥不可及。她,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身体又不好,奕詝性格又古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次日一早还黑着,就听到东城燃放起鞭炮,吹鼓手打奏起乐器,哀婉凄牵萨府已经开始行祭礼了。到亮时分,行礼完毕杜受田要出殡了,
玉贵人含着泪揭去他的蒙脸纸、取出他的噙口钱、解掉他的绊脚索。肃顺觉得一切停当了,就吩咐人用棉花蘸水给死者净面。随后木工将棺盖扣死。
奕詝夫妇和奕欣夫妇已经在去丰台的路上了。到他们到达丰台以后,玉贵人这边,杜受田串棺,已经准备好出殡了。架子出动,太监把棺材放上龙架上,
家里的女人披麻戴孝,把老盆,柳木幡放在棺材上。把杜受田出殡之后,肃顺就带着妹妹回瓜尔佳府了。
一来到丰台,杏贞马上就给玉贵人写信,其实杏贞只不过见了玉贵人两次。奕詝:“人家刚刚守寡,你何必揭人家的痛处呢?”
杏贞把笔放下:“你不懂,正因为她现在脆弱,才容易被人欺负。我得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然后再给她想办法。”
杏贞看着奕詝:“奕詝……”奕詝问:“怎么了?”杏贞有些失落:“为什么我还没有孩子呢?”奕詝走到她身旁,搂住她的肩:
“我比你更想知道,我可还有三个妃嫔,到现在谁都没有怀过孩子。为什么?”奕詝出这样的话,让杏贞很惊讶。杏贞睁大眼睛盯着奕詝:“我以为奕詝不会让别人看到你脆弱的一面。”
奕詝突然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只会让你看到。”这样浅显易懂而有暧昧的话,实在让杏贞受宠若惊。杏贞没有再什么,提笔要继续写信,却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杏贞起身:“我去找瓜尔佳福晋,问问她想什么。”瓜尔佳福晋早已经写好了。瓜尔佳福晋:“就这样也可以了,你写了落款就行了,我姐姐会知道你的心的。”
奕詝确实和以前不同了,可能是求子心切,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杏贞心里有几分不愿意,却不能明。杏贞左思右想,舍不得自己得不着安宁,还是得用苦肉计才校
打定了主意,就来找瓜尔佳福晋。瓜尔佳福晋一脸的狰狞:“不行,觉得不行,你这是引火烧身,害人害己。”
杏贞央及她:“连你都不帮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就眼睁睁看我跳进火炕吗?”瓜尔佳福晋把门关上,窗户紧闭,神色紧张。瓜尔佳福晋快步走回杏贞身边:
“怎么就上跳火炕了?你要是真有孩了,那就是上掉馅饼了,你知不知道。”杏贞一脸讨好:“正因为我知道几率太了,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让他早死了心。大家都好。”
这年三月,突然出了一件大事,陕西咸阳的一个穷书生张拱到京城告发陕西巡抚布喀,贪污了朝廷发给百姓买种子的钱,导致百姓不能耕种。
皇上派了刑部尚书傅塔腊、江南江西总督张鹏翮去调查,还把布喀解任审讯了。京畿这几个月倒平静地很,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奕欣的火器营训练的不错,从三品参将升到了从二品副都统。杏贞正在寻觅时机。一场早到的夏雨给了杏贞机会。这一,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突然布了乌云,下起雨了。
今年来了之后,家里的宫女只在日升昌下班的时候,才来接杏贞,并不整日等着了。杏贞站在门口:“初夏的雨,却这么大。”雷夫人也来门口了:
“在等人吗?”杏贞回头对她笑:“不,我要自己回去。少奶奶,今我想早点走。”雷少奶奶问:“怎么,你有事?还有两个时辰,日升昌才关门。”杏贞答:“我有大事。”杏贞就出发回家了。
这一夜,皇帝就由丽贵人侍寝。如果在京城禁宫内,睡到寅卯之间,即须起身,传过早膳,到亮辰时,召见军机,裁决庶政。现在在圆明园,办事程序,不妨变通。
而且奕詝常年生病,必须当心保养,所以总要到明以后,太监方敢“请驾”。从今年七月到圆明园以后,这种情形,由来已非一日。
钮轱禄皇后对于皇帝一的起居,特别注意,实际上她无时不在侦伺皇帝的动静,这份差使,由她的太监安德海担任。
在禁城内,钮轱禄皇后住“东六宫”的储多宫,照规矩有十四名太监执役,其中带头的两名“八品侍监”,名为“首领”,安子以首领之一,独为钮轱禄皇后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