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不是不知太子秉性,他如何会诅咒与你?”
宸贵妃声如击珠,句句维护贺兰舟,贺兰蕙趁机道:“父皇,儿臣也相信四哥哥!”
老皇帝有些犹豫,贺兰承泽凤眸阴沉:“可巫偶与明灵珠,确是没得解释的。”
“四弟许是因周围之人的挑唆,依儿臣看,不如,就彻查东宫众人吧,若是查出来,也是给四弟洗脱罪名。”
青龙大殿上,忽然冷寂下来,再无人开口言语。苏江与江云诗彼此观望,心中都觉得接下来,怕是要经一场恶事了。
“就依你,彻查东宫众人,至于太子。”老皇帝冷着脸看他:“囚禁东宫,无旨不得出。”
此刻,尚仪局外侍卫队的脚步声沉重经过,佩刀冷冽之音令柳阿茉终于坐立不安,想起身前去查看。
庆菱贞拦住她:“别去。”
她面容郑重。
阿茉担心她:“你深夜赶来,外面的声音,可都是和东宫那位有关系?”
“今夜事变还不能得知牵连到谁,只是你定告诉素华,万万离三殿下远些。”
庆菱贞说完这些就要离开,阿茉因此更加紧张她,抓住她的手不放:“外头乱着,你去哪!”
她看到外面的火光,扭过头焦急的看她:“这乱和东宫脱不了干系,若严重我亦脱不得身。”
“阿茉,我真的得走了。”
说着,她挣脱阿茉抓着自己的手,急急忙忙的往尚仪局外狂奔。
她怕自己回去的晚了,会和贺兰舟错过。
这一路,几乎要跑成了一只飞鸟。
站在东宫外面,庆菱贞就听到里面的哭喊声。
走进去,东宫侍女内监全部被罚跪在院里。
偌大的庭院之中,站着一群不速之客,高举火把,空气中还有刺鼻的辣椒水味道。
刘扈手里拿着铁刺鞭子蘸辣椒水,然后凶神恶煞的往那些内侍身上抽。
硬气的,不哭不叫。
那几个是贺兰舟的贴身内侍。
她透过火光看去,果然有岁岁和平安。
皆浑身是血,因刘扈手中恶毒的鞭子。
刘扈见到她今日虽素淡着张脸,却也是甚美,又衣衫单薄的从外头一路走进来,就收起手里的鞭子,笑的腌臜:“庆姑娘,这更深露重的,你这是搁哪回来的啊。”
他抖威风:“泰安殿挖出巫偶,牵扯太子殿下,老奴奉旨,前来东宫搜赃。”
“我家殿下呢。”
庆菱贞脸上镇静,心里却恨不得一刀子捅死面前这落井下石的狗宦臣。
“刘扈,我问你我家殿下呢。”
她衣袖下面攥着拳头,怒火中烧。
“庆姑娘得先告诉老奴刚是从哪回来的,老奴奉陛下旨,可是要调查东宫上下奴才侍卫及主子的往来过去。”
刘扈话里得意,见她衫裙素薄,人又娇俏,就心里痒痒,手也想趁乱摸上去。
只是庆菱贞正因之前贺兰舟的不信任而窝着火。
见刘扈向自己伸手,想都没想就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直扇的他哎呦哎呦的捂脸叫唤。
“姑娘!姑娘快跪下!”
不远处的平安被鞭子打得要昏死过去,看到这一幕,浑身疼痛也顾不得,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好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扈捂着脸看她,小人姿态十足:“你给我等着!我定要你跪在我面前,为这一巴掌斟茶告罪求饶!”
他正要发令给身边侍卫,却被殿外一声冷喝吓得跪在地上,抖若筛糠了。
“孤的人给你斟茶认错。”
“那孤成什么了。”
庆菱贞顺着声音望去,火光哀鸿之中,是贺兰舟站在那不远不近处。面寒冷峻。
他身后一众随从,苏幸在左,面露凶狠。
贺兰舟远远望着她,向她走过来,步步都让那心虚之人感觉到压迫森冷。
东宫的人看他归来,齐齐向他跪行宫礼。就连刘扈和他的人都有些心虚的低头叩礼。
“太子殿下。”
像是迎来了救星,所有人的委屈和感动都揉进这句殿下里。
庆菱贞要依礼跪下,结果被他拉住。
他看她穿的单薄,面露不悦的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扔过去:“披上。”
刘扈跪着不敢言语。
夜里凉飕飕的刮着风,火光放肆,树叶婆娑。
不得安宁。
见东宫的人挨打,他沉下脸:“免礼起身。”
刘扈也要站起,却被他一脚踩在肩头上,又踉跄的跪了下去。
贺兰舟怒极反笑:“一条狗乱吠还伤人,着实是不该活。”
东宫的人极其伶俐聪明,庆菱贞只给众人使个眼色,那些东宫的侍人便默契的走到一边去,安静站好。
而那些手握火把皮鞭的宦官侍卫之流,因看到贺兰舟一脚踩的刘扈瑟瑟发抖,而不敢造次了。
“将孤的横刀取来。”
他凉凉的看了眼跪在地上,几乎缩成个乌龟的刘扈。
“殿下!殿下殿下!老奴是陛下的内监!这是...这是奉命行事...!”
刘扈怕死,扒着贺兰舟的鞋靴求饶,哭的一脸鼻涕眼泪,让人更加心生厌恶。
贺兰舟一脚狠狠踹过去,那老家伙被踹的痛哭哀嚎。
庆菱贞去内殿取刀,觉得自己刚刚站在东宫外听到的那些侍人哭喊都比不上此刻刘扈一人的哭喊求饶声大。
她从殿里走出,手中拿着那柄刀。
到了贺兰舟面前,低头奉上:“殿下。”
刘扈见是死期到了,垂死挣扎:“殿下!您不能伤我!我可是陛下的人...!”
磕头磕的地上咚咚响,他的脑门都已磕破。
“求殿下饶老奴一命啊...!求殿下...!”
贺兰舟视若无睹,然后毫不留情的拔出刀。
哐啷一声。
寒光映着火光,刀锋如月色银白,杀意十足。
见到这架势,刘扈哇的一声哭喊出来,还要继续替自己求情。
可惜他再也说不出了。
贺兰舟将手中的森寒横刀狠狠一挥,整个东宫庭院都静默下来,就像以往的夜晚般。
宁静,无声。
再看刘扈,他仰着脖子,神情是难以置信而惊恐的。
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庆菱贞冷眼旁观,刘扈脖颈喉处有一道深深长长的裂口,正喷出血来,洋洋洒洒于空中,然后落在冰冷的地面。
他就那么卑微而别扭的跪在地上,断裂深红色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如老旧木门的“吱咯”声音,身子又抽搐几下,便死猪一般倒在地上不动了。
地上因此落了污浊而泥泞的红色,令人不舒服。
贺兰承泽看到这一幕,没有惊诧,而是得逞似的笑着走进来,到刘扈的尸身旁,冲贺兰舟假意疑惑道:“四弟,何故杀了父皇的内臣啊。”
“你如此行事,父皇,又如何能相信你是无辜清白呢。”
他眼珠滴溜溜的转,看到面容冷若冰霜的庆菱贞有些惊讶:“这姑娘好看,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可是你的侍妾?”
贺兰舟因这句轻薄而握紧了刀,沉默片刻,又似毫无情感的道:“是个未有名分的。”
她低下头时,贺兰承泽有兴趣的盯着她瞧了半天,才又道:“父皇命我彻查东宫,只怕四弟是要受些折磨了。”
贺兰舟嘲弄他:“无妨,只要真相水落石出,臣弟便是遭受折磨,也是值得。”
他身上还有杀气呢,只是装作淡然平和。庆菱贞无声退到一边,听到贺兰承泽的令。
“帝令,太子囚禁东宫,无旨不得出,东宫众人押送刑狱北司审查。一经查出与巫偶之案相关,即刻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