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北司内,她靠着墙静默的闭目养神。耳边都是不远处刑狱里东宫的下人惨叫哭喊和求饶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被人安排着,独自在一间牢房中,虽算是躲过了刑罚,却无人理睬。
牢房中阴湿寒冷,贺兰舟亲自为她披上的斗篷早在进来时被狱卒们拿走,她不由的有些发颤。
贺兰承泽不知何时站在了牢门之外,手中,拿着张绢帕。
“庆菱贞。”他开口。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他身旁空无一人,竟是独自前来的。
贺兰承泽将牢房的门打开,一步步走到她身旁,她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依靠着冰凉的墙壁,抬眼看他:“二殿下。”
“冷不冷。”他明知故问,仿佛是故意逗她。
“冷。”她实话实说。
贺兰承泽挑眉,引诱道:“本王,为你备好了软床暖室,还有热酒甜果儿。”
“随本王去吧。”
庆菱贞低垂下眉目,似是想到什么,轻笑:“我若就这么跟殿下走,岂不是背叛了太子殿下。”
贺兰承泽忽的将手中的绢帕扔落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即便你不情愿跟本王走,只要本王愿意,也可以使他人以为你背叛四弟。”
庆菱贞扶着墙,缓慢站起身来,一双杏子眼睛透着明亮与美丽:“二殿下当然可以,我一个弱质女流,自然拗不过您。”
他轻轻俯身,捡起那张绢帕,再次拿到庆菱贞的面前,问她:“告诉本王,这是谁的。”
庆菱贞当然知道那是谁的,但她不能说。
贺兰舟告诉过她,青禾是贺兰承泽心尖上的人物,自然要等到一场好戏的最受瞩目时拿出来。
于是她面无表情:“不知,也许是我的。”
“你的?”
贺兰承泽陷入疑惑中,庆菱贞又道:“殿下不是要带我走吗。”
“走。”他盯着她沉思,忽然改变了主意,寒着脸:“走?”
“庆菱贞,你是否觉得自己真的很美丽。”
“来人。”
“将这贱人押入刑狱,鞭刑。”
绳子将身体捆的紧紧的发疼,甚至自己喘气都觉得万分的艰难。但这都不算什么,当贺兰承泽拿起鞭子抽向她时,自己几乎痛的昏死过去。
贺兰承泽一边抽打她,一边咒骂道:“叫你背叛我,叫你欺骗我!”
周身都是火辣辣的痛楚,她甚至疼的没力气讲话,只能忍受着这一切,咬着唇,只觉得口中都是一片腥甜。
贺兰承泽抽打的累了,索性丢下手中的鞭子,用贴身的短匕划断捆在她身上的粗绳,庆菱贞浑身疼痛,无力的跌在地上,咬牙说道:“奴婢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你敢说你不知?”他忽然发疯的纠扯她的衣衫,她为保护自己,只好奋起抵挡,却遭受到更无礼的对待。
削铁如泥的短匕划过她的脖颈,使雪白的肌肤出现一条红线。
“我恨不得杀了你。”他咬牙切齿的用手紧紧攥着短匕。
“可现在我有了新的筹谋。”
“懿昌国的神女若成为了我的人,于江山大业,是否是件好事呢。”他面露狡诈。
“你当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所以才在四弟面前特意提起你么?”
“你错了,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一心追逐的人,他心中的东西。”
“不是你啊。”贺兰承泽轻轻言语,那把寒凉的匕首却毫不留情,重重的划在她的肩上一道。
衣裳被划破,血也渗出来。庆菱贞忍痛面对他:“那又如何,我是心甘情愿。”
哐当!匕首应声从贺兰承泽手中掉落。
他复杂的看向庆菱贞,冷笑:“你当我蠢么,心甘情愿?你不过是想日后待他登上皇位,借他的权报仇罢了。”
“毕竟三年前,懿昌国乱,神女一族可是几乎死绝了的。”
“你娘,你弟弟,春和祭司,你怎么可能不恨。”
庆菱贞身上一跳一跳的痛,盯着他道:“二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本王告诉你,他贺兰舟不过是个不受宠,婢女生下来的,便是父皇一时糊涂,让他做了太子,也注定不能长久,你又何必跟随他。”
“不如跟随本王,本王向你起诺,待大业皇图在手之时,定为你出兵千万万,以报懿昌国灭你族亲之仇如何?”
庆菱贞道:“殿下的诺言,我何德何能受得起。”
“苍海之东,有一神鸟名唤乌吞,相传已活千万万年,每日捕海兽以为食,吸云雾以为饮,常旋于苍海上方,其眼唤明灵。”
贺兰承泽不明白:“你说这些做什么。”
庆菱贞又道:“明灵珠,帝君者佩。此珠在初拥有者手中呈金黄颜色,无法经手第二人,若失误经手他人,金黄颜色便会黯淡,渐渐失去光泽,与一颗普通的琉璃珠子无异。”
“殿下与其在这阴湿牢狱中费心竭力的拉我入伙,还不如去看看那珠子,如今是否还有半分的明灵之样。”
“贱人!”他一掌怒极扇过去,将庆菱贞打得倒在地上,这还不算完,贺兰承泽又一脚踩在庆菱贞的心口处,恨恨道:“设计陷害,你们是想让本王死?”
她被踩的直咳:“是殿下...你想让太子殿下死!”
“倘若,经大理寺卿与闽都君共同检查,发现那明灵珠沾染他人之手,定会察觉巫偶一事有疑。”
“而厌胜之术,若不亲自为之,是不会灵验的。”
“殿下您费尽心思,筹谋却落了空呢。”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利刺全然扎在他心上,贺兰承泽怒极,伸手拿起鞭子怒而狠狠抽去:“贱人!我剐了你!”
一个不注意,那鞭子就如同长了牙齿,狠狠咬在她脸上一口,长长的一道血痕由此出现,贺兰承泽依旧在施暴,却还不觉得泄愤,又冲牢门外命道:“来人!将她拉去水牢,百般侍奉!”
只是,此侍奉非彼侍奉,更应说是折磨才恰当。
还不知脸上那一道子长痕也不知会不会毁掉自己的容颜,她就已在鞭刑中昏沉,被人如同拖拽货物般拖去水牢行刑了。
寒凉的水,漫过她腰身肩骨,慢慢在到脸颊鼻子,眼睛,头顶。
她手上捆着根绳子,狱卒们算着时间拖她出来喘口气,再狞笑着将她扔进去水池之中。她闭着眼,听到那些龌龊男子笑音如地狱恶鬼,心叹世事无常,想起贺兰舟之前说的话。
“你钟情于孤是吧。”
“是,我是钟情殿下。”
“真心,诚言,你都想从孤身上得到,可你却不曾想过你是否能承担这一切。”
“在孤身边,将会有千难万险等着你。你懂得么。”
只是贺兰舟不信,她其实懂得。
且她明白的很,如今的遭遇,不过是开始。
一夜里,她不知是遭了多少折磨,先前只是觉得冷,如今,这一次次的被人扔到水牢里折腾,竟觉得浑身发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