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八斤和白莲花并不是一个大队的,两人的村子也隔得远,有三十多里的路。
那年公社不知哪个领导头脑一发热,在冬天农闲没活儿可干的季节,把所有青少年全都集中起来一起提高思想觉悟。
年轻又肥硕的海八斤看见了长得像城里姑娘一样白皙细嫩的白莲花穿着一身破烂的棉衣棉裤站在一棵银杏树下。
虽然已经是严冬了,可银杏树上还是有许多金黄的像小扇子一样好看的银杏叶。
风一吹,那些银杏叶簌簌地往下落,瘦弱但其貌不扬的白莲花就站在这些银杏叶雨里,美的像幅画。
就那么惊鸿一瞥,海八斤相信了一见钟情。
在一起提高觉悟时,他总是和白莲花坐一起。
白莲花看人羞羞怯怯的,未语脸先红。
跟农村里的铁姑娘比起来实在太温婉了,让海八斤心动不已。
只是不论他怎么向她示好,经常给她带那个年代农村人舍不得吃的煮鸡蛋吃,白莲花万般害羞的接受了他的鸡蛋,却不接受他的人,这令海八斤倍受打击。
一直到白莲花被好几个妒忌她的女孩子冤枉她偷人家干粮吃,他替她出了头,两人的关系才有了转机。
白莲花总算松口让他过了年去她家提亲。
还一再叮嘱他,多下点聘礼,让她嫁得风光点,气气那些冤枉她偷干粮的女孩子。
佳人的话不能不听,海八斤逼着父母到处借钱。
在那个家家户户都很难填饱肚子的年代,海家下了三百块钱的聘礼,还买了好十几块布料。
因为白莲花哭着跟他说,那几个女孩子之所以敢冤枉她偷她们的干粮吃,是因为她穿得太破烂了,所以他才特意为她买了这么多布料。
他要让他心爱的女孩从此不会因为衣服破烂而被人欺负嘲笑。
虽然他和白莲花两个人郎情妾意,但是海八斤的父母不知听信了谁的谣言。
说白莲花又懒又馋还有病,死活要毁婚,两人的好事就这么泡汤了。
因为是男方悔婚,所以那些布料还有那笔聘礼海家是不能要回的。
但是白莲花为人实诚,三番几次想把彩礼和布料还给海八斤,但都被他严正的拒绝了。
是他父母听信谣言悔的婚,他愧对白莲花,咋还好意思拿回那些布料和聘礼呢?
不过白莲花的这些高风亮节的举动,让海八斤越发意识到自己没有爱错人。
后来白莲花嫁到城里,两个人有次偶遇,白莲花见了他哭得像个泪人,很是心痛当年没能嫁给他。
本来海八斤就对她情意绵绵,白莲花这么梨花带雨的在他面前一哭,两个人很快旧情复燃,滚在了一起,海八斤总算一偿夙愿。
只可惜,白莲花是有夫之妇,而他是有妇之夫。
小心翼翼的滚了十几次床单之后,海八斤总觉得愧对为他付出了所有、给他生儿育女、替他操持家务、照顾老人的老婆,于是跟白莲花终止了这段见不得光的地下情。
可是等两人断了联系之后,他又是那么想念她。
讲真,白莲花长得还不如他老婆漂亮,但就是让他欲罢不能,可能是她如水的性格吧。
就像《红楼梦》里的曹老公描写多姑娘一样,“一经男人挨身,便觉遍体筋骨瘫软.....”
一想到白莲花的滋味,海八斤就觉得热血沸腾!
白莲花坐在街头绿化带的花坛边,趁着等待海八斤的时间思考着要不要和那个肉塔滚床单。
想起二十年前和他偷情,她都使出浑身解数了,那个渣男享受够了欢愉之后,一脚把她给踢了,一分的补偿都没给她,她就特别委屈和不甘。
这是白莲花人生中的最大耻辱,她跟任何男人睡觉都没这么亏过。
所以二十年后两人再纠缠在一起,白莲花怕历史重演,因此迟迟不肯和他滚床单。
可是小洁说,她从海八斤那里弄不来大额的钱财,就是因为她不肯付出,中年男人都很现实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白莲花在心里犹豫挣扎,那....干脆这次为了小洁豁出去?
海八斤跑得浑身肥肉如同波涛翻滚、气喘吁吁的来到白莲花的面前,一脸谄笑道:“等好久了吧,热坏了吧,走,我带你喝冷饮去!”
白莲花楚楚可怜的摇头:“我不去,我身上的衣服太旧了!我怕丢你的脸,你买一瓶可乐送过来我喝就行了。”
海八斤看着她身上那件印着蓝花的白色布连衣裙。
虽然这件连衣裙的款式大方,哪怕是几十年的式样现在穿着也不过时。
可是都洗得褪色了,别说在城里,哪怕在乡下,这件连衣裙也显得太旧了。
自从海八斤和白莲花又勾搭上之后,他已经给她买了一些衣服了。
但最近这几个月他一直忙着生意转型,没顾得上她,所以还没给她买夏装呢,现在她暗示要裙子,那就给她买呗。
几件衣服裙子的钱他还掏不出吗。
海八斤财大气粗道:“走!我给你买裙子去!”
白莲花假意推辞了一番,便跟着他去逛街了,这时就不怕自己穿的太旧丢他的脸了。
两个人一直逛到下午五点半,海八斤给白莲花买了两身裙子,两双鞋和一个包外加几双长筒丝袜,一套护肤品和一套彩妆。
白莲花买好东西之后就去商场的卫生间换上新买的连衣裙,穿上丝袜和高跟鞋,还化了浓妆。
其实像她这样的中年妇女化淡妆是最得体的,可惜她一个乡下妇女不懂得这么多,以为浓妆才叫时髦。
巧了,海八斤正好是个粗鲁的乡下汉子,哪怕在城里混了几十年,土味不改,就喜欢女人浓妆艳抹。
所以当看见脸上的粉擦得像日本艺妓一样白,嘴巴涂得像刚喝过人血似的白莲花从卫生间里妖娆地向他走了过来,他两眼放光,简直惊为天人!
白莲花看见海八斤眼里惊艳的目光很是得意,自己还是蛮有魅力的,因此走姿也更加风骚了。
接下去,海八斤带她去小饭馆里吃饭,点了四五个好菜。
毕竟是从农村出来的,虽然现在发了一点小财,但赚钱不易,海八斤不会像那些钱来得特别容易的暴发户一样,点上满满一桌好菜讨好白莲花。
不过他请白莲花吃饭,菜是管够的,能保证让她吃好吃饱。
所以白莲花也就不必摆出一副恶狗抢屎的架势狼吞虎咽了。
她故作优雅地吃着菜,愁容满面的告诉海八斤,白洁被她两个弟媳暗算了,要吃官司,问他有没有办法捞人。
白莲花很有心计的隐瞒了白梦蝶和白洁两人之间的官司。
只说她两个弟媳为了把她母女两个赶出家门,故意让她们儿子服用激素嫁祸给白洁。
这套谎话海八斤有可能相信。
因为在她母女两个不遗余力的抹黑下,她们那片地区的人都信以为真她两个弟媳非常讨厌她母女两个。
可如果再搭上白梦蝶,说白梦蝶也故意吃激素嫁祸给白洁,就是想让白洁蹲监狱,这就有些不好自圆其说了。
白梦蝶和白洁既是表姐妹,又是好朋友,白梦蝶为什么要吃激素嫁祸给白洁,这套谎话不好编。
所以白莲花才不把白梦蝶拉进来,免得把计划搞砸了。
海八斤听完之后质疑道:“既然白洁没有给她三个表弟下药,警察肯定会还她一个清白,不至于闹到要坐牢的地步,用得着捞人吗?”
白莲花轻轻叹了口气:“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村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母女两个和我弟媳不和。
所以我两个弟媳在村里造谣道是白洁给她三个表弟下的药,许多村民都相信了她们的话。
警察来村里调查,那些村民们都帮着作证,而小洁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咋可能不坐牢?”
海八斤这才释了疑。
他沉思的吃了几口菜:“法律的事我也不懂。
这几天我太忙,过两天我带你找个律师问问,看咋办。”
白莲花“感激”的直落泪:“八斤,还是你对我最好!”
海八斤愧疚的叹了口气:“对你好个啥呀?
当年我没能顶住我爸我妈的压力放弃了你,害你嫁给别人,吃了这么多苦!
如果当年我娶了你,不说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但至少能够保证你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白莲花心中也有些后悔。
当年她一心想嫁给白爱国,根本就看不中海八斤。
家里那么穷,住着四面透风的茅草屋,而海八斤本人又长得那么丑,肥头大耳跟个猪八戒似的,她才不要嫁给一个丑男吃糠咽菜呢!
但是白莲花又想从他那里捞点好处,于是假意答应他来提亲。
等收到了聘礼,白莲花又说服她亲妈买通一个八婆去海八斤的父母跟前说自己的坏话,让海八斤的父母主动退婚,这样她就可以吞下那些聘礼了。
……这人哪,没有长后眼睛,看不到未来。
如果知道海八斤有发达的一天,白莲花当初死都不会自导自演,逼着他父母退婚的!
不过祸兮祸兮,福祸同兮。
虽然当年走了一步臭棋,可是海八斤居然还对她心存愧疚,那她还能够抓住这一点,尽可能的从他身上多捞些好处。
白莲花默默流着泪道:“哪怕时光倒流,我宁愿错过你,也不想看见你因为我和你父母顶撞!”
海八斤不想提起当年的糟心事,道:“吃菜,吃菜!”
白莲花吃了几口菜,又楚楚可怜道:“八斤,我母女两个已经被我弟媳赶出家门了,我……我今晚没地方住~”
海八斤目光不时盯着她穿的那件暴露的连衣裙露出的事业线看。
忍不住热血沸腾,喑哑着嗓音道:“没地方住就住我那儿,我的家门永远为你敞开。”
白莲花羞涩的点头答应了。
吃饱喝足,白莲花跟着海八斤来到他的住所。
虽然她和海八斤已经纠缠在一起将近一年了,可这一年时间里不管海八斤怎么邀请她去他的住所,白莲花都不为所动。
因为她清楚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如果她去海八斤的住所那就意味着约炮。
但她要装一个自重自爱的女人,怎么能够随便跟人开一炮呢。
二十年前,自己是正当青春的少妇,正是对男人最有吸引力的年龄段。
可就是因为自己不懂得欲擒故纵,让海八斤太容易得到她,所以才没从他那里捞到半点好处。
前车之鉴,她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她是那种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励志女,因此一直没去海八斤在城里的住所看看。
白莲花一直以为海八斤混得人模狗样的,在城里住的地方肯定不会差。
令她下巴掉地的是,海八斤居然居住在城中村里一栋分隔成无数间小单间的三层小楼房里!
城中村的房子租金便宜,但是环境也差,那些房客三教九流都有。
治安不好、卫生环境不好、而且家里还没卫生间,想要上厕所还得去公共厕所。
白莲花忍不住问:“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海八斤把门打开,请她进去,然后把家里唯一的一把座扇拿了出来对着她吹,生怕热到她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你和村里人只看到我光鲜的一面,却没看见我为了多赚点钱装孙子的样子。
钱来的不容易,我哪舍得花在租房上,我还想多攒点钱在城里买房子哩。
我儿子成绩很好的,明年高考肯定会考到省城的大学来的,他以后会在省城扎根,没房子咋娶省城的姑娘当媳妇!”
白莲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做父母的都不容易,全都是为了孩子!”
海八斤就是喜欢白莲花的善解人意,和她说话特别让人舒服。
白莲花急于勾引海八斤,从他身上捞到好处,故意以身上汗津津的要洗澡为由,让他给她烧了洗澡水。
没有卫生间,只好在厨房里洗澡。
海八斤坐在房间里,听着厨房传来的哗啦啦的洗澡声,脑补出各种香艳的镜头。
他也不是啥好东西,一个人孤身在省城赚钱,不时的叫叫鸡,看***,这就是他为什么死拖着不肯把老婆孩子接到城里和他同住的原因。
有老婆孩子看着,他咋偷腥?
他是个从外黄到里的芒果。
海八斤正自娱自乐的想入非非,忽然厨房里传来白莲花啊的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