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寄霜听到现在，终于憋不住开始发问了：“二叔，你刚刚不是说伯祖父年轻那会儿当吏部尚书之时，很是支持摄政长公主代替皇上处理一部分政务的吗？怎么到现在他们却成为了政敌？

“我看伯祖父选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啊！二皇子这些做派很明显比不上大皇子，往后若是争储失败，伯祖父岂不是......岂不是......”

后面的话庄寄霜也不敢说出口，但语气里很明显带着浓浓的担忧。穆抒衍也有些担心，但她担心的是他们在庄府的后院讨论这些会不会不大好。

庄裴泾笑着扫了她一眼，安抚道：“阿衍不必担心，外面都是信得过的人，说说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也没什么妨碍！”

穆抒衍脸一红，点点头。

庄寄霜没注意到这些，只皱着眉头纠结自己的问题。

庄裴泾又忍不住一笑，道：“霜儿也长大了，还知道担心这些，不错不错！”

然后他又转向穆抒衍道：“阿衍呢？你怎么看？”

穆抒衍没想到庄裴泾会问她，她支吾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道：“庄老太爷作为大宁首辅，几十年间都见过不计其数的大风小浪了，既然他选择了二皇子，肯定有他的道理。至于以后的事情会怎么发展，那都是有变数的。霜姐姐也不必为老太爷忧心了，他老人家心中必定是有数的！”

庄裴泾面带赞赏地点点头，道：“阿衍说的不错！世间万事万物无不是时刻处在变化之中，朝局就更加波谲云诡变幻莫测了，伯父在官场浸淫几十载，自然比我们看得远，看得透。即便事情变得糟糕，总也有应对之法，霜儿就不要担心了。”

庄寄霜歪着头想想，道：“也对，大不了我们一家子也学那些得道高僧，去深山老林里避世隐居去！哈哈！”

穆抒衍听她这么说，眼皮忍不住一跳！前世他们这些人不就是这样吗？难道上天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庄裴泾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庄寄霜当然也是随口一说，说过就忘，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二叔，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伯祖父原本不是和摄政长公主属同一派系吗？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敌对关系了？还有摄政长公主，既然和伯祖父是政敌，怎么还每两个月都要和祖母相会？祖母可是庄家人，是伯祖父的弟媳呢！”

庄裴泾苦笑了一下，道：“母亲和长公主那是自少年时就结下的情意，长公主公私分明，当然不会因为和伯父是政敌就故意来针对母亲。至于长公主与伯父之间的关系......”

庄裴泾说到这里犹豫地停了下来，看着庄寄霜好奇想知道答案的眼神，他抿了抿嘴角，道：“这都是长辈之间的事情，涉及到很多方面，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我们做晚辈的，不好去议论这些，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吧！”

庄寄霜十分失望，但看到庄裴泾有些严肃的表情，知道这件事是不能接着追问下去了，只好怏怏地应了一声：“哦。”

穆抒衍其实隐约猜测到一点这个问题的答案，但那都是从前世顾老太太毒害康安郡主那件大事引发的一系列事情中听说和推断出来的，现在的她既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贸然跟庄寄霜讲述她的猜测。

若顾老太太这件事还是会像上一世那样发生的话，庄寄霜迟早也会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是了。

不管怎样，很多问题，很多答案，都还是交给时间去解决吧！

正好这时候，守在偏厅外面的石青和芳芮禀报说大太太来请二老太太入席了。几人于是打住话头，跟着大太太王氏去三喜厅用午膳。

大太太扶着二老太太走在前面，出了甬道，庄裴泾向二老太太和大太太行了一礼，自带着黎白往庄老太爷那边去了。

穆抒衍有些犹豫，自己毕竟不是真的庄家人，这样的场合出席宴席似乎不太合适。

大太太眼珠一转，似乎看出了穆抒衍的踟躇，笑道：“阿衍姑娘不必如此，左不过是一场家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快点跟着霜姐儿一起来吧！老太太虽没发话，但今儿这大过年的，大家不就是图个喜庆热闹和美团圆嘛！”

大太太这话说得十分讲究，作为女主人，既表达了对穆抒衍这位客人的欢迎，但又巧妙地点出了顾老太太还并不知道她今日也会去参加庄府家宴的事实，万一到时候顾老太太那头有什么变故，她也不至于因为现在话说得太满而落下什么把柄。

二老太太冷哼一声，瞟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不敢再往下说了。

二老太太也不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霜丫头，携着阿衍一起，可别跟丢了！”

庄寄霜十分干脆响亮地应了一声：“哎！好的！祖母！我一定好好拉着阿衍妹妹，不让她走丢！”

徐嬷嬷在一旁偷偷抿嘴笑，大太太干咳一声，略带尴尬地道：“二婶，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二老太太“嗯”了一声，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三喜厅过去。

穆抒衍见二老太太和庄寄霜这么说，知道她们的态度，心中暗自感激，又转头看看满含鼓励的徐嬷嬷，终于下定决心和大家一起去赴宴。

倒不是她矫情，依照她对顾老太太的了解，自己在这样的日子现身于庄府的家宴，她老人家必定是不会高兴的。可二老太太和庄寄霜都为了她这样说了，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一闯吧！大不了就是受顾老太太一顿奚落和排揎罢了！

果然，当穆抒衍的身影随着庄寄霜一起进入女眷这边的宴席处时，别的人都没有什么异样，估计早就猜到二老太太定不会留穆抒衍一人在家，但顾老太太原本就板着的面孔却更加阴沉。

二老太太见惯了她摆臭脸，丝毫不以为意。大太太和二太太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下有些惴惴，但还是扬起一副笑脸迎了荀二老太太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