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贵妃从燕帝的寝殿走出来以后,便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当然,这其中还有几条是逼迫着燕帝身边的其他宫人传达的。
这第一条,便是燕帝患疾,不能理政,着皇六子宁王齐昀易代为监国,令众臣皆以尚书秦柏年为首,全力辅佐。
而第二条,即是除贵妃秦氏外,任何人不得入陛下寝宫,违令者皆以谋逆罪论处。
第三条,严整宫禁布防,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走动,违者仍以谋逆罪论处。
这些命令一下,无疑让满朝文武以及后宫诸人尽皆震动!
前朝原本就是秦柏年官职最大、权力也最大,以他为首众臣心中最然有疑惑但也都不会轻易提出异议,云僚不知燕帝情形亦不敢打草惊蛇,而后宫则是以云淑妃云婉为首,提出过一次想要面见燕帝的请求,理所当然的被秦贵妃驳回,然当她想再一次提出时,却是贤妃高氏拦住了她。
“妹妹,我们如今还不清楚陛下到底是何光景,可不管怎么,都是一定在她秦柔的手里就是了,你这个时候去触怒她,岂有好果子给你吃?”
云婉面露急色,蹙眉道:“可是不见到陛下,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我安安静静的等,谁知道她秦柔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高贤妃笑了,凑近道:“你我都只是后妃,她对我们千防万防,我们要想知道真相,只能暗中查探才是。”
“如何暗中查探?”云婉对这个一向与世无争默默无闻的高贤妃虽不上亲密无间,但多年以来点头相交,对她一直印象颇佳,曾几何时高贤妃还是先皇后的陪嫁,那时她体贴周到、温柔得体的形象也是光辉照人,如今在这种情形之下自然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高贤妃面容和善,对着云婉舒然一笑,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陛下若是无意授位于宁王,想来必定留有人手,你我静待即可,这种时候,面上要稳,才能找到机会,更何况,我认为眼下还是先找到赵公公要紧。”
云婉闻言有如醍醐灌顶,对啊,她怎么忘了赵公公?!
赵福是打便侍候在燕帝身边的,倘若真的出了重大事件,赵福才应该是燕帝的第一发言人才对,可多日以来,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明一定有什么隐情,而赵福正是知道这隐情,才被秦贵妃藏了起来!
云婉不禁有些暗暗惊叹起眼前的高贤妃,惊讶于面前这个女子似乎与她认知中的高贤妃不太一样,并不仅仅是大方得体、与世无争这么简单。
她看着面带笑容的高贤妃,缓缓的点零头。
晋王府邸,世子书房。
齐冉惊大了眼眶,不可置信的甩飞了手中的毛笔,对着来人问道:“监国?你确定没听错?宁王监国?”
“是……是啊,世子爷,正是宁王。”
齐冉锁眉深思了半晌,忽然又抬眼道:“宣旨的是谁?是赵公公吗?”
那人想了想,道:“不是赵公公,是陛下身边另外的一个太监。”
齐冉双眼一眯:“是印怀?”
那人否认道:“也不是印公公。”
齐冉闻言神色一松,随即又慢慢点着头,肃起了面容。
那人请示道:“世子爷,那接下来……”
话还未完,二人同时便听见口传来一个细细的嗓音来。
“印怀在这儿。”
齐冉立刻转出了书案,之见一个身披黑袍的白净男子进到屋内,他撂下袍上的遮帽,对着齐冉行了一揖,道:“印怀见过世子。”
“不必多礼,你来的正好,到底怎么了?前日你还来告知我父王陛下病重,难道是……”
印怀面露悲色,点零头,证实了齐冉的猜想。
齐冉怔了怔,他找了一个椅子扶好,然后慢慢坐下身来:“徐郭二位统领是月前分别被调离的,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
他思索了片刻,蓦然道:“殿下得马上回来!”
印怀道:“我已经禀告了无休公子,由我去……”
“不可!”齐冉斩钉截铁:“你得回宫!”
印怀愕然。齐冉道:“你留在宫里,才能及时将宫里的情况继续报给无休,而且你好歹也是登记在册的宫人,少了你,贵妃只怕会起疑,她现在不知道若氏一族还有势力存在,这是我们最大的利器。”
“可是……”
“别可是了!”齐冉站起来,目露焦急:“秦贵妃隐瞒陛下驾崩的消息,让宁王监国而不是直接即位,这其中定然是她想要一个名正言顺,也就是等到宁王监国一段时间,让众臣和百姓信服之后再顺理成章的即位!若真是如此,那么这监国的日子怎么也不会太短,这就为我们争取了时间!你现在立刻马上趁夜回宫,假装个什么理由都好,只是记得一件事……”他沉了口气,神色灼然的盯着印怀:“别露了身份。”
印怀的表情顿时肃穆起来,端正的拱手道了声是。齐冉点点头,道:“你去吧,我现在就去和你家公子商议。”
印怀颔首一揖,重新戴上遮帽后,奔出了房门,一跃跳入了黑暗。齐冉看着门外漆黑的夜空,对身后的刚刚的侍从道:“你去和我父王,这段日子我不在,他只要稳住心神,陛下的嘱托就在此时了。”
那侍从一惊:“世子要出远门吗?”
齐冉不悦的蹙起眉,侍从于是拱手道:“奴才知道了。”
齐冉道:“去吧。”
侍从不再多话,转身离去,而齐冉回房换过一身暗色劲装后,也很快离开了王府。
仲夏夜的月色朦胧而神秘,万里无星的夜空恍若一张黑暗的魔爪,深深的压下来。齐冉巧妙的攀上一棵高大的杨树,随之纵身一跃,又跳到了对面街头的高墙,接连翻过两条巷口,眼前豁然一座旖旎红光的角楼,梦幻般的轻纱正随风飘动着,齐冉看也不看,闪身绕到角楼的后方,眼瞧四下无人,一个鹘纵翻上二楼红栏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