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每一幅画，心底却只想着一个人，于是画上的每个人都变成了她。

好一会儿，像是经过一番仔细挑选，赵祯随意地指了指王若素的画像：“就她吧。”心里却是紧张得不行。

太后盈盈的笑脸逐渐消失，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怎会不了解。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蔡著连忙带着一干宫女内侍全部退下。

“皇上可知道她是谁？”太后的声音不怒自威。

看来是被发现了。

“她是王蒙正的女儿。”

赵祯平静道：“王蒙正的女儿怎么了。”如鼓的心也渐渐平复。

太后道：“王蒙正，既无文治，也无武功，不过是个一身铜臭的生意人罢了。”

“她的母亲是晏家之后，算得上名门望族。”既然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是要争取。

“可是她姓王。”看来你早就了解过她了，她的画像果然是你放进来的。

赵祯第一次有了与母亲争执的冲动：“她不符合选后的条件吗？”

太后看着一向温和、孝顺的儿子竟然敢抵触自己，更加坚定了决心：“此女妖艳太甚，恐不利少主！”

赵祯看着太后严厉坚决的目光，最终败下阵来。

看着一脸气馁的儿子，太后缓和了语气：“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身系天下黎民百姓，应当胸怀天下，儿女之情不过过眼烟云，作个名留青史的好皇帝才是根本。”

“承蒙先帝文韬武略，与契丹签订盟约，结为兄弟之国，咱们大宋才享了二十余年的太平。但如今，党项人开始崛起，占据了不少要地，又与契丹人暗通曲款，恐近来就会有大动作，我朝加紧应对。皇帝的心思，何不放在家国天下的大事上呢？”

赵祯低着头，久久不语。

刘太后继续道：“王蒙正财力雄厚，这是事实，可是钱财只是做事的手段，不是目的，皇上需要善用钱财，但不要被钱财左右。”

赵祯闻言抬起头，看着刘太后。他是刘太后与杨淑妃共同抚养长大的，杨淑妃给了他许多母爱与宽容，总是宠溺他，而太后既严于律己，也严格要求赵祯。但每每取得进步，太后总是最开怀的那个人。

再试一试，或许母后这一次就答应了。赵祯道：“母后，儿臣喜欢她。”

“你说什么！”太后不敢置信。

“儿臣喜欢她。”

太后紧紧地盯着赵祯，宽慰的表情早已消失。屋内陷入死一般沉寂，内侍与宫女早在两人争执的开端就已退了出去。

暴风暴雨前的宁静。

可是赵祯昂着头，倔强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皇帝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朕知道。”求母后成全。

好，好，好，既然如此……太后起身，语气冷冷地说：“辽国请求大宋和亲，既然皇帝如此高看她，那就封她为公主，择日送过去吧。”说罢，拂袖而去。

赵祯呆在原地，掉进了无底冷渊。

窗外，忽然雷鸣电闪，大雨倾盆。